萧翊是她的命脉,拿捏准了,骊歌便会乖乖听话,她是个忠心可用之人,要收服却是不易。
荣春秀心头暂且还未有收了她的念头,只是觉着这姑娘过于要强傻了些,但凡为自己多想一些,也不至于让自己这般浑身是伤,想起往日难免有些感同身受,微微叹气。
骊歌垂下眼眸,咬着嘴唇褪去了外衣,瞧她这副倔性脾气,荣春秀终是叹出一口气来:“也不知道去床上躺着,你这站在,我如何上药?”
犹豫再三,这才抬步上了床,荣春秀拢开骊歌垂挂的秀发,其它伤口算是小伤,见背后纱布染了一片,用剪子剪开,纱布覆盖在伤口上已经黏合,轻轻一揭,骊歌的身子止不住的抖动。
荣春秀不由放缓了手中的动作,尽量轻柔,直至纱布完全被取下,背后的伤口斜长一条,肉色翻出,看着好不触目惊心。
在加之天色炎热,稍有出汗,那便是钻心的疼痛,也不知她是如何熬过来的。
“这几日你就在我屋中养伤,暂不可动,若是感染,那是要去半条命的。”
取了干净麻布浸泡在水中,加了消肿药物轻轻一搅,冰凉的水擦拭伤口周围,也能让她舒服些。
荣春秀的手极轻,抬着胳膊一遍又一遍的将她的伤口处理干净,盆中的水换了一次又一次,她的伤口已需要缝合,到时必会留下疤痕,与女子来说,这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骊歌的皮肤极好,莹莹玉色像极了一块白玉,现在却是布满痕迹,失去了光泽,她微撇的余角见荣春秀一脸肃容,不知的还以为是自家的亲戚在担忧自己,暗觉好笑又夹杂苦涩。
暗知自己情况,隐了眼底的雾气,趴在床上声音很低,若不细听,恐会漏了去掩在一片虫鸣之中:“你动手吧。”
“嗯。”
荣春秀收敛了情绪,取了针线在手,一上一下,烛光将影子透在墙上,你动,它便也动,骊歌只是盯着那不明的虚影愣愣出神。
窗外被粘了几回的知了又附将在树上,随着清风摆弄,吹的满夜都是,沉在夜色里,终被隐去。
一早阳光透着窗户扑在荣春秀身上,清脆鸟啼唤着歌儿将人叫醒,抬了抬酸胀的胳膊,昨日一夜趴在桌上安眠也疲累的紧。
这些年吃惯了苦,睡觉虽不挑地,还是难免浑身难受。
骊歌微微睁了眼,正巧对上荣春秀的视线:“醒了。”
“嗯....多谢....”
在多的话她也讲不出来,占了人家的床睡了一晚上都没动静,实在有些丢了暗卫的脸。
她却不知这是荣春秀故意为之,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很难安睡,便用了药将她迷了一夜,在是与她性子有关,没准晚上就起来跪到萧翊门口去了,荣春秀真是操碎了心。
“你等着,我去端早饭来。”
随着门被合上,骊歌撑着身子起身,伤口牵扯溢了血出来,她咬着嘴唇走到铜镜前,将秀发撇到一边,虽看不真切,也能见一排线脚如同蜈蚣一般刻在她的后背上。
荣春秀的手法缝合工整,像是缝制了一件艺术品,在好的医者碰上她这样的病人,也不能驱走这一片狰狞,骊歌自嘲的笑出了声,静立在地上。
吱呀。
推门便见骊歌已然起身,荣春秀将盘子放下,取了衣柜中的薄纱打开披在肩头:“你不易动的,我会尽我所能将你背后的伤势隐去。”
如此大的疤痕如何隐的去,骊歌一抹苦笑挂在嘴角,只道:“多谢。”
门外素兴敲门来说:“姑娘,昨日来过的军爷今日又来了,说是有要事。”
荣春秀道了声知道了,转而看着骊歌,最后还是没有说话,退出了房门:“我的屋子没我吩咐不许进去。”
“是。”
素兴只是瞧了一眼,复而跟着荣春秀往前走。
“萍儿起了吗。”
“萍姑娘一早就出去了。”
“可有人跟着。”
“素花跟着,姑娘放心。”
无了方府高墙,荣萍可算洒脱了,有素花跟着她,荣春秀也放心,停在荣萍门口又道:“等在这里。”
荣萍房中无人,径直走到床边,她们两人约定将钱银放在床角处,且屋内布满了迷香,不识人进来,定然中招昏迷。
掂了银袋将银分成几份拢在袖中,合门而上,将其中一份给了素兴:“萍儿屋中也不可擅入,如若有异,惹了她发怒,我便也任由她折腾你们。”
荣春秀面色平静,又透着一股警告,虽不知里面到底如何,素兴也是心底一颤,熄了那好奇心:“姑娘,我记得的。”
“嗯,里面的银钱够你们一月开销打点用处,日后跟着出去,不要落了面子才是,剩余的可拿去分,其它例银也不会少了你们。”
难免要人情往来,带着些钱在身上,也有底气,也叫素兴不要贪图了他人银子做了错事叫人寒心。
“我知晓了。”
素兴领意点头,她算是个机灵的,一点就透,比素花多了点聪明劲,荣春秀便不在管她。
正堂中,一早来的人不过是个守卫,一身铠甲穿在身上,映衬着光,皆是英姿飒爽的好儿郎,推了送来的茶水正等主事的人来。
铁汉拱手上前:“怠慢了,军爷可是有事?”
“昨日抓去的三个人犯皆已暴毙在牢房中,我来通知你们不用去回话了。”
“这....如何就死了?”
铁汉不解,安喜也急了眼:“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
指着满屋子的狼藉:“军爷你瞧瞧我这铺子!这都糟蹋成什么样了!这些损失找谁赔去?莫不是找你们赔?”
官府自是不会赔的,原道冤有头债有主,肯定要找犯人要,可是现在人都死了,什么也没有,守卫知道是他们办事不利,现在还好说话,安喜急意在心头,不免话语有些逾越,这就惹的他不快了,眉间搅起,很是不满。
荣春秀跨步而来,带起一阵药香,轻声缓语道:“多谢军爷前来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