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环轻捏荣春秀的手,柔和的面上皱了眉头,稍有怪嗔斜眼瞧她:“瞧你说的,竟是这样见外,莫不是一月过去,日后都不来我方府了?”
荣春秀一副认真模样,接话俏皮:“自是盼着夫人身体康健,不需我来才是。”
宋玉环被逗了笑,一手轻掩着嘴,眼都弯成月牙:“想不到你还会这样的话,就算我身体康健,还是想着你能来看看我,我将你看成是我妹妹,你可莫要嫌弃我。”
“夫人折煞我了,我哪敢嫌弃夫人。”
“那可说好,日后可不能忘了我。”
宋玉环偶起的小孩气性,略有撒娇,适当的示弱也是拉拢荣春秀,老夫人这些天行事定然惹了荣春秀不快,宋玉环何等心思,岂会不知,双手捂着,半开的玩笑里透着认真。
“日后不便,不必日日前来,也没什么事情,都是官家太太身子娇弱给惯出来的毛病,我还去看了老爷一眼,他已经能坐起身,还喝了清汤呢,差点都忘了,昨日给你的东西可收到了?”
宋玉环说起方明昭,眼中都闪了喜意,瞧着自己的丈夫一日一日好起来,心中宽慰也开心,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耀眼夺目。
眸子里闪现的灵动溢出言表,看向荣春秀这个救命恩人更加觉着满意,便想有什么好的都给她送过去。
只是来回禀的丫鬟说是荣春秀在午睡,让素兴给收到偏房去了,本来也没什么,偏的今日荣春秀来请辞,别放在偏房里给忘了才是。
“夫人放心,素兴一早就放在桌上了。”
“嗯,素兴素花这两人办事还是稳妥的,只是....”宋玉环脸色一沉,起了难意,叹出一口气来,抬眼道:“罢了,嬷嬷,去将身契取过来。”
琼嬷嬷闻言开了匣,取来两张卖身契,上头写的正是素兴素花二人。
“春秀,她们两人是跟着我从宋府里出来的,家底干净,你日后定然是要用人的,你若不嫌弃,便收了去,终归是调jiao过的,用着也放心些。”
素兴素花是宋玉环的人,却听了老夫人的命令,所以才惹的宋玉环有口难言,的确,这两人心思不多,收编了也省去诸多麻烦。
衡权利弊,荣春秀点了头:“那便多谢夫人了。”
“你不必跟我客气,今日我见安儿脸上都浅了许多,果如你所言,待得足月,就可抱出去见人,这孩子跟着我受了不少苦,亏得春秀救了他的命,要我说,就是认了你做干娘都不为过。”
荣春秀闻言微愣,若是她人,或许会疑一句别有用心,可堂堂一个四品官的夫人何苦用自己的孩子来谋一个平民医女,知她为人,不疑有它,只是真心想要抬举荣春秀。
“夫人好意,春秀心领,小公子身份尊贵,这事莫要在提。”
“春秀,若是没有你,连我都无法在这里安稳说话,你在如此,我可真要生气。 ”
“是春秀的不是,夫人莫生气,可别气坏了身子。”
“那便让你在来治我,也能多见你一些时日。”
沉静片刻,忽而两人都轻声笑了出来,如今两人才算上是知心朋友,你一言我一语,话语许久,久坐都忘了时辰。
冬梅抬着宋夫人托人送来的冰块,吹来一阵凉意,荣春秀回首些许意外。
如今日渐高温是不假,可宋玉环住的地方是老夫人特意交代的,这里气温低上一些,并不如外头那般让人难耐,所以床上不放凉席,也能挨过一月。
荣春秀赶忙说道:“夫人,现在还未酷暑,怎可用冰。”
琼嬷嬷回道:“夫人日间怕热跟宋夫人提过一嘴,今日便托人送来了。”
屋中通气,并未闷热,荣春秀阻了手,让冬梅又抬了出去:“夫人身子寒凉,忽冷忽热,必是难受的,如今小暑刚过,复而身有燥热之气,也劝夫人莫要用冰,坏了身子。”
宋玉环夜间睡觉肩胛发冷,手脚冰凉,唯在日间热的冒汗,粘腻着十分难受,连日来都是热水擦身,水都不敢下,现听荣春秀一言,更是苦了脸。
“如此一来,我可是都要发臭的他人不敢近身了,你瞧我的头,这几日没洗,已是难受的紧。”
荣春秀轻笑:“夫人不沾头皮光洗头发也可行,只是不要让湿气钻了身。”
若是宋玉环身子没这么坏,用水洗也无大事,一想到她有可能是被人害成这样的,荣春秀的眼眸便低沉下一片。
“夫人耐心忍着这些日子,仔细些莫要留下病根,不然日后更有苦头。”
宋玉环近来没有发病已觉得是莫大的幸运,想将好运延续,便是日常上都要注意,知晓荣春秀是为她好,也将话听了进去,难受些就难受些,总比得日后死去活来遭罪要好。
“便听你的,往后的日子,我不见人就是。”
见秋雨快步着进来,不容她人禀报等不及来请,说是老夫人有事请荣姑娘过去。
轻声在宋玉环耳边道:“夫人还是尽早将信送出去。”
宋玉环应声后,荣春秀拉了琼嬷嬷往一边交代:“嬷嬷,夫人用物一切小心,月中千万不可生病,不然雪上加霜,我的药物暂且压制夫人体内病情,凉物可万不能碰。”
将需注意的事情一一交代,吩咐的比宋夫人还仔细,怕琼嬷嬷记不住,又细细写在纸上,看的琼嬷嬷心头发热,湿了眼眶。
除却宋夫人,真心待宋玉环好的,也便是荣春秀了,说是亲姐妹都不为过了,难怪宋玉环如此看重她,也是夫人的福气:“嬷嬷我多谢荣姑娘。”
琼嬷嬷行了礼,荣春秀赶忙将人扶起:“嬷嬷何故,不过是我分内之事。”
“荣姑娘待夫人这样好,老奴我这一拜是应当,若是日后有差遣,尽管吩咐,嬷嬷我不会推辞。”
“嬷嬷何须如此,你若有事便去铺中寻我。”将方子交到琼嬷嬷手中,拎起药箱:“老夫人寻我,不便耽搁,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