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一切兰欣根本无法跟皇后说起,她看了一眼椒房宫的外面,雪花悄无声息的落在地上,寝殿外面那些小宫女们来来去去,不知道各自在想着什么心思。兰欣知道在椒房宫的寝殿外面宫女太监们经常窃窃私语,虽然她们并不知道那天晚上静妃过来的事情,只知道在除夕夜宴之后,皇后娘娘就变成了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身体状况也每况愈下,头上的白发醒目的多了起来。
“不知道皇后娘娘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呢。”
“要我说,咱们娘娘肯定是用自己的命换了皇上的命,你看皇上就好起来了。”
“可是我那天晚上听到了椒房宫大门口有脚步声,好象是谁来过了。”
种种流言在椒房宫里流传了出来,这两天小宫女们的那些窃窃私语,兰欣都没有阻止,只是她暗暗的将每一句都记在了心里。是该做点什么的时候了!兰欣的眼神一凛,替刚刚好不容易睡下的皇后娘娘掖紧了被角,默默的带上门走了出去。
“你听说没有,皇后娘娘用自己的健康换了皇上的生命。”
“是吗?还有这种事?那是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听说是大师做了法的。”
皇宫之中流言的速度永远比风还快,不过半天的时间,皇后娘娘牺牲自己换皇上病情好转的这个流言,就象风一样的传遍了整个皇宫。这是一个信奉和敬畏鬼神的年代,加上皇上好转的时间和皇后病倒的时间那般的吻合,所以这个流言就被很多人相信了。
启元帝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正在皇贵妃云裳的宫里。原本先前有人来禀报皇后病倒的时候,他还没怎么在意,想着自己废了皇后的两个儿子的皇位继承权,皇后生气不舒服也在情理之中。可是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他心里有些被触动了。皇后毕竟是大晟皇朝的皇后,是这普天下子民的国母。启元帝倒不是相信这种荒谬的鬼神之说,而是因为这个传言想起了往日皇后对他的那些好。这么多年皇后治理后宫,却没有借着皇后之名为自己的家族谋一点利益。虽然启元帝心里并不喜欢她,可是也不得不承认这辈子自己是亏欠她的。可是皇后怎么不明白自己的苦心呢?就她那两个儿子,如果真要参与到帝位的争夺之中,必然是当炮灰的角色,自己这样做全是为了保护他们啊。
启元帝自然是不知道,静妃夜访椒房宫说的那番话对皇后的影响,只以为是自己废黜皇子导致了皇后的病倒。他想了想,便派了两个前段时间他身边的御医去专门照顾皇后。
身为君王无情多过有情,启元帝对一贯不喜欢的皇后的温情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在吩咐过御医之后,他的目光又回到了殿前的皇贵妃身上。云裳正在跳一支民族舞蹈,这是她在启元帝生病的这段时间里,让回族的舞娘教的,此时已经练的炉火纯青了。云裳是个跳舞的天才,身体条件和舞蹈基础都很好,所以在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她的回族舞就已经比那个教她的舞娘跳得还要好了。
“爱妃,以前跳舞时你都很喜欢笑的,为什么今天似乎有点不开心的样子?”启元帝眯着眼睛,微笑的问着一曲舞罢的皇贵妃。
启元帝在后宫看惯了妃嫔们的苦瓜脸和讨好的假笑,他最喜欢的就是皇贵妃云裳的纯真笑容。云裳每次翩然起舞的时候,脸上都会有一种魅人的微笑,让人看着她的舞蹈就能感觉到她的快乐,仿佛随着她的舞蹈能回到年轻的时候。
年轻的时候?启元帝想到这里思绪顿了一下,当年也有一个女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快乐的笑着,直到她……
“回皇上,臣妾刚才是想起除夕宴上那位雅兰姑娘的画上舞,所以分心了,还请皇上恕罪。”云裳刚才是有点分神,但她没想到启元帝的目光如此敏锐,她的脸微微的发红了。
看到云裳脸红的样子,启元帝“呵呵”一笑,将思绪从那个他就是用整个江山都再也换不回来的女子身上拉了回来,颇有些认命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很感兴趣的看着云裳:“难道你对那画上舞有兴趣?”
云裳面露难色,有些羞赧的说道:“臣妾以舞获宠,自然是对优美的舞蹈有兴趣,只可惜昨晚皇上将她赐给了十五皇子殿下……,如果皇上将她留下来,臣妾就可以……”
启元帝还没听她说完就哈哈大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中气十足,哪里像一个久病初愈的人?只是这笑声来的太突然,在云裳眼里启元帝一直都是自制而儒雅的君王,虽然有时候天威震怒也很可怕,但是在她面前还从来没有情绪如此激烈的时候,所以这声大笑实在笑的云裳一脸莫名其妙。
“你这个丫头太有意思了,哈哈……”启元帝没有注意到云裳脸上的古怪表情,伸手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别的妃子都不希望朕再有新宠,你倒好,还想让朕把那个画中美人收进来,你就不怕她分了朕对你的宠爱吗?”
分宠?云裳仔细想了一下,似乎皇上说的是这么回事啊!那刚才自己好像真的很好笑的样子,可是也不至于那么好笑吧?云裳怎么都想不明白,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小声纠正着自己刚才的错误:“那……皇上还是别让她来了,云裳还是喜欢皇上多宠爱臣妾一点。”启元帝一听云裳有些孩子气的话,更是抑制不住的再度大笑起来,爱怜的紧紧拥着单纯美好的云裳……
一大早,国公府后门就停着一辆马车,紫鞍白马明黄流苏,车身车辕都是品质极高的紫檀木制作,窗子被精细绣工的暖帘遮上了,如艺术品一般,代表着马车主人高贵的身份。国公府的后门前其实并不算狭窄,但是这样一辆宽大的马车停在那里,而且前后跟随着十六名骑士护卫着马车,这样的阵势却待在国公府的后门,实在是有些不伦不类的,看上去让人觉得有些拘束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