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暗暗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昏昏欲睡摇摇欲坠的启元帝,默默叹了一口气,心里暗暗祈祷着:老皇帝啊,为了你的小儿子你可要撑住了!
长台上的歌舞精彩份呈,众人都赞不绝口,启元帝从打盹的状态醒了过来,情绪似乎好了不少,脸色逐渐明朗了起来,对殿中跳舞的众舞女也是连连打赏,一众宫娥粉钗翠裙的跪地谢恩,场面热闹的不得了。这一场夜宴因为种种原因比往年要拖晚了很长时间,启元帝的身体本就大不如以前了,如今闹了这么久确实感觉有些乏了。
“下面这一场舞是皇后娘娘特意为皇上安排的,望皇上能看到娘娘的一片苦心。”连续几场歌舞之后启元帝正有些兴趣索然,突然听到旁边伺候了自己一辈子的苏公公轻声的出声提醒,不由得一楞。皇后安排的?这个女人……,启元帝摇了摇头,也罢,难得今天 除夕,自己这一辈子也从来没有对这个皇后有过柔情蜜语,如今老了也就给她一点脸面吧,难得她时时惦记着要讨好自己。这时,乐曲已经换过,与刚才浓烈喜庆的气氛不一样,这个曲调清新淡雅悠扬悦耳,已经喝的面红微醺的皇亲贵族们都在这风格迥异的前奏中清醒起来,不自觉的向中间的舞榭看了过去。虽然只瞧了一眼,所有人的视线就已经牢牢的被吸引住了。
还是那个舞榭长台,不过此刻却是被一群宫娥拉着的丝绸衬成了长长地画卷,她们整齐的交互承托着,那丝绸画卷在风中飞舞却是纤尘不沾,显得十分的飘逸脱俗。周围是另外一队对宫娥捧着璀璨如夜明珠一般的白玉灯笼,围着画卷旋转舞蹈着。灯笼的光亮使得丝绸上精致的绣线,一闪一闪如散落的金屑一般铺在温泉湖的碧水之上。这惊艳的幕景让所有人都看呆了眼。突然,音乐一阵急转,一个身影绰约的女子从长台中飘拂的丝帘高处转了出来,只见她清颜红衫,青丝墨染,彩扇飘逸,若仙若灵,仿佛从梦境中走来的水精灵。乐曲声清泠于耳畔,红衫少女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玉袖生风,典雅矫健,手中的扇子如妙笔如丝弦,开合拢握间,转、甩、开、合、拧、圆、曲,似笔走游龙绘丹青,若龙飞若凤舞一般的流水行云。少女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羞,当真是娇美若粉色桃瓣,举止有幽兰之姿。一身明艳的红色长裙,素颜清雅的面庞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出尘如仙,傲世而立,恍若仙子下凡令人不敢逼视。一袭红衣临风而飘,长袖口绣有一道妖治的金色连云花纹,随着她的舞姿竟有云朵流动起来的感觉。一头墨发侧披如瀑倾泻而下,在风中凌乱飞舞。毫无瑕疵的脸宠美艳绝伦,一双眼眸如月下潋滟的池水,眉间一弯绯色的月牙印记衬得整张面容显出几分魅惑之气,说不尽的高贵绝俗。微微扬起的嘴角却勾勒出一道微笑的痕迹。红裙少女竟随着悠扬的乐律从天而降,裙带飞扬的落在了那辐丝绸画卷之上,温泉湖绵绵的雾气萦绕在她的身边,恍若从瑶池仙宫飘然而落的仙女。
“我的……我的天啊,快来看仙女……”在场的一个少年眼神呆呆的口水都差点流了出来,张着嘴巴嘀咕着。
“这怎么可能?那雪月锦丝根本不可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呀。难道这舞女还会轻功不成?”另一个皇族子弟也是目瞪口呆以为自己的眼花了。
“谁告诉你她是在丝绸上跳舞的,你仔细看,她根本就是飘浮在空中的,只是脚尖轻轻在点那幅丝画上。”一个眼尖的人看出了一些门道。
满场的众人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如此出神入化的歌舞,竟然连一个叫好的人都没有,不是不看好,而是看入迷忘了。每个人都目光直直的看着画中佳人,要么是满心钦羡要么是目露贪婪。
启元帝起初还不太抱有兴趣,以为是平常的歌舞,但是眼见佳人如斯,心中不禁震撼了一下。不过他倒不是被画中的美人所震撼,而是那个他一直都看不上眼的皇后,从来只会作些脑残的妒妇之举,这次居然难得有这样的眼光,还能安排出这般清雅若仙的压轴之舞,只是不知得了谁的提点。想到这里启元帝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有些玩味的淡淡笑容。
一曲舞罢,红裙美人从丝绸画卷上飘然落地,笑意盈盈的舒展了一下那不盈一握的腰身,对着满场众人柔柔的施了一礼。在场的男人们哪有不吃荤的?立时都被迷的神魂颠倒,不要命的鼓起掌来。
燕景泓倒是从那红裙少女出现时就一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从头到尾都是懒洋洋的斜靠在他那张宽大的坐椅上,神色淡淡的看着那少女一曲舞罢,直到最后那少女欠身行礼时,燕景泓才猛地直起了身子,眼中闪过一道厉芒。虽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耀眼的女子身上,几乎没有人在意燕景泓的动作,不过却没有逃过清欢的眼睛。
“怎么了?难道那台上的少女美的连你也动心了不成?”清欢之前看到燕景泓似乎对这美女的舞姿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心想这家伙可是不爱红颜的,如此表现便也释然了,可是看他最后的反应却有些奇怪,于是忍不住揶揄了一句。
燕景泓听到清欢的话,摇头笑了笑,刚才瞬间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轻声说道:“公主可莫要笑话我了,除了我心中的那个人,其他人哪怕美若天仙,在我眼中都是庸脂俗粉,我如今对谁都不会动一点心思的。”说罢他朝着清欢别有深意的眨了眨眼睛,又继续道:“我刚才的反应,是因为她最后行的那个礼。”
“哦,那礼有什么不妥吗?”以清欢的眼力自然也对那少女的每一个动作都看的清清楚楚,不过她对这大晟皇朝的礼节却知之甚少,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不过经燕景泓这么一说,她倒也记起来刚才自己隐约感觉到有什么地方有点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