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上中天了,清欢和云裳俨然已经是如同相交多年的亲密姐妹一般了,尽管二人的辈分算起来还是名义上的长辈和晚辈。不过清欢终于发现自己感觉不妥的原因了,那就是云裳眼中时时都有一缕抹不开的忧色,不管二人如何开心的嬉笑,云裳的心里总好像还有一个解不开的心结,这些细微的表现当然逃不过清欢敏锐的眼光,于是她很贴心的轻声的问道:“娘娘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郁结在心头吗?清欢看娘娘的眼中一直都有一缕抹不去的忧愁,不知娘娘能否说出来让我分担一二吗?”
云裳听了神情一顿,微微咬了一下嘴唇,脸上的笑容尽去,她挥手屏退了丫鬟们,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对清欢说道:“清欢,想必你也有所耳闻,自从六皇子燕颢天和五皇子燕沐威接连薨逝后,皇上受到的打击非常大,眼见着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可是本宫……”云裳说到最后迟疑的没有说下去。
清欢闻言心头一动,原来是这样。先前她听绝尘说贵妃娘娘最大的忧虑,应该就是她眼下虽然很得宠,可惜却膝下无子,只为皇室育有一个小公主。在后宫中一向是母凭子贵的,否则难免在皇上驾崩后会晚景凄凉。想到这里,清欢便出言安慰道:“娘娘不必担心,皇上如此的宠爱娘娘,想必一定会对娘娘的日后早有安排。”
谁知云裳听了清欢这话竟是杏眼圆睁,神情有些不高兴起来,语气转冷的说道:“清欢,你怎么也同宫里其他人一样说这些没味的话,皇宫里前朝后宫的勾心斗角我不是不知道,只是实在没有心思去参与,人活着就是要活的开心活的精彩,这也是十五皇子燕景泓曾经说过的话。云裳听闻也是深有感触,我忧虑的不是皇上百年之后我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而是皇上现在的身体状况,有没有法子能够减轻皇上的病痛!”云裳的表情很郑重,漂亮的眼眸里迸射出一种深沉真挚的情感,让人久久不能释怀。
清欢被云裳这一番语气有些严肃的话震惊住了,没想到云裳在后宫中得宠数年却依旧没有改变她善良纯真的真性情,她非但不为自己的日后做打算,而是真正在担心皇上的病痛,看来云裳的受宠绝非是外界传言的那样妖魅惑主。皇上作为一国之君,什么样的人世故没有见识过,岂会单纯的沉迷于色诱之中。如果这其中没有真情实意又岂能如此的牵挂?清欢的心中有些愧疚,尤其是听到云裳说的那句“人活着,就是要活的开心活得精彩”竟让她有了遇到知音的感觉,没想到这个时代的人也有这样的见解,真的很难得。燕景泓果然是有些格调的,不枉自己为他东奔西走一场。清欢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连连向云裳表示着歉意,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云裳看见清欢愧疚的样子,表情又缓和了下来,语气有些淡然的说道:“其实也怪不得你,从小就生在权力的明争暗斗里,想出淤泥而不染谈何容易啊!”
清欢见云裳的神情有些恻然,想到这后宫之中的人都在忙着争名夺利,为了那个皇位而明争暗斗互相残杀,真正对皇上身体健康关心的,恐怕也只有云裳一人了。清欢的心中不免有些感动,便安慰云裳道:“娘娘也不用太过担心,御医们定会妙手回春,会将皇上的身子调理好的。倒是娘娘既然担心皇上的健康,为什么不去亲自去探望一下皇上呢?”
云裳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本宫何尝不想去探望皇上,可是自从六皇子遇害的那件事情之后,皇上就没有心思宠幸后宫的妃嫔们了,就连我这福阳宫也渐渐来的少了。后来五皇子又遭了意外,皇上甚至都没再出过自己的寝宫了,我几次前去探望,苏公公和御医们都推辞说皇上身体欠佳,见不得风寒阴气,各种理由挡住不让我进,也不知是真是假……”云裳的语气哀痛中带着深深的无奈,秀眉紧锁,泪珠泫然。清欢看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的这番话绝不是作伪,那么让云裳出面帮燕景泓解围的计划看来是无望了。眼下剩下的时间越来越少,难道真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燕景泓被软禁一辈子?
清欢也没有了继续在福阳宫和云裳聊下去的心思,燕景泓的事情就像一把悬在她心头的利刃,无时无刻不在催促着她要赶紧想办法帮助他来破了这个死局。清欢向云裳告辞后,匆匆的从福阳宫赶回了国公府。一踏进府门清欢连回到房间喝口热茶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就奔往下人们住着的偏院。绝尘和陆福平日里一般都呆在那里的,所以清欢就直接找了过去。
绝尘和陆福无一不是心思伶俐,擅长察言观色的主儿,一看到清欢满脸的忧色,立时就知道求助于皇贵妃云裳的计划估计是遇到障碍了,能让清欢这么乐观自信、聪敏果敢的女孩眉头紧锁,那就意味着事情一定是非常的棘手。
果然不出二人所料,清欢见面一开口就很直接的说道:“云裳也见不着皇上,这中间可能是有人作梗,以病重为由把皇上软禁了起来,不过现在我们顾不上考虑这个了。绝尘,你赶紧把你的第二个计划说出来,我们马上就要开始着手准备了,时间非常紧迫。”清欢没有一个字的废话,直接让绝尘把他早就准备好了的第二套方案拿出来准备实施。
绝尘看出清欢脸上的严肃,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次一改往日的嘻笑没有再插科打诨,点了点头迅速给清欢和陆福讲起他预备的第二套方案来:“第二套方案和第一套方案差不多,同样是要借助另外一个人的力量才有可能达到我们的目的。现在要让皇上改变决定的可能性不大,那么就是敌不动我动了,要破局就只有通过外人来改变燕景泓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