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缕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扉折射进来,睡梦中的孙忆蝶下意识伸手遮挡住。她如常睁开双眼,虽然殿内的一切同西罗国的寝宫如出一辙,但昨日的记忆犹如江水滚滚而来。
忆蝶从榻上坐了起来,视线落在身侧,此处早已空荡一片。
依照宫内的规矩,皇上醒来后,她应该在身边伺候着。通过锦被上所感知的温度,看来人走了有一段时间。为何他临行前没有将自己喊醒,全然不合规矩。
她记得,昨日夜里,皇上对她说要去一趟御书房,可快天亮时,明明人又回来了……
眼下顾不得那么多,今日是给太后请安的日子,万万不能够晚了。
掀开床幔,正好云娜从远处向着自己缓缓走来。云娜见忆蝶已然苏醒,疾步走上前去,笑盈盈地呼唤着:“你可算是醒来了。”
“你怎么不唤我?”忆蝶说得时候,自行从榻上走了下来,吩咐宫婢前来梳洗装扮。
云娜眉眼弯起,笑着解释:“皇上心疼宸妃娘娘,特意让我们稍后再将你给唤醒。”
孙忆蝶愣怔了下:“宸妃?”
“皇上刚让朱公公送来圣旨,特赐公主‘宸’字,封为宸妃娘娘。如今圣旨和赏赐都在外面候着,只等娘娘你出去。”透过铜镜,云娜从梳妆台前拿起发梳为她挽髻,半敛的杏眸中一闪而过的妒恨。
听到‘宸’这个字时,忆蝶眸色凝重了起来。要知道宸象征着北方的紫微星,皇上赐予自己这个封号,可见宠爱有加。
或许旁人得了这个,定然会欢喜不已,可对她而言,无疑是种负担。有时候宠爱过多,反而会容易引起麻烦。
不过昨天夜里,皇上意思朝堂的冷淡是保护自己,今日怎么就送了这么个封号。难怪人人都说大霆皇上高深莫测,如今看来一点也不假,光这心思都够让人想破脑袋。
与此同时,床榻旁侧有个宫婢正在埋头整理被褥。可刚将锦被掀开,一道寒光从她的眼前闪了下,东西转而滚落在塌边。若非她及时握住,差点就落在地上。
一把匕首……
宫婢万分吃惊,余光偷偷地瞄向不远处坐在那里的忆蝶,看样子未曾关注到此处。因而抓住机会,急忙把匕首塞入枕下,装作什么都不知情。
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偷溜出了瑰阳宫。
收拾得差不多,忆蝶穿着厚重的月日缎绣云花夹朝袍,人就往外走去。
因宸妃娘娘的封号一出,宫里风向变动了许多。
这不在接完圣旨后,除了皇上楚胤的赏赐外,其他宫里也送来了许多。可忆蝶顾不上清算,人已经在前往慈宁宫的路上。
时候不早不晚,等忆蝶到的时候,后宫的人基本都到了,正坐于正殿之中。
掀着帘子走了进去,忆蝶能够感受到四面八方的目光朝着她投来,几乎都带着莫名的敌意。
她也是在深宫里长大的,虽然父皇将她保护得很好,但那些尔虞我诈的场面也是见过不少。因此妃嫔的这些眼神,她很清楚意味着什么。
缓缓落座,好在太后未曾来,不然就嗅大了,指不定被人抓着把柄。可即便如此,有些人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宸妃好大的架子,皇后娘娘都到了,你现在才来?”
听了这话,忆蝶眸光一滞,循声看了过去。
只见坐在不远处,有个身着绿绫娟纱绣花长裙的面生女子此刻冷眉盯着自己,不知情的话,还以为她孙忆蝶欠了对方几百两银子。看坐于末尾,想来在宫里也不是什么人物。
“宸妃娘娘,此乃柳合宫的小主容嫔。”
此时夏姑姑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使得忆蝶眸光亮了分,稍稍侧首,感激地笑了下。
不过是个容嫔,也敢指责她?
忆蝶望向坐于身侧的皇后,斯条漫里地说道:“今日来得晚了些,还望皇后娘娘责骂。”
对此皇后听着,抿着唇,未曾言语。可忆蝶没有等她回话,视线直接落在容嫔,眉梢微扬,声色尖锐了几分,“本宫好歹也是宫里的宸妃,指教的事情由皇后娘娘来说便是了,本宫自然不会推辞,倒也无需容嫔这般好心。”
本来皇上赐予她‘宸妃’的封号,她是不想这般锋芒毕露。可有些人非要凑上来,她也不会礼让着对方。现在退一步,那都会让旁人觉得她瑰阳宫好欺负。
果不其然,容嫔被忆蝶驳斥得答不上来,铁青着脸望向对方,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只要她敢反驳,那就是质疑皇后。毕竟忆蝶贵为宸妃,地位远远高于容嫔,连一宫之主皇后都没有开口,她瞎嚷嚷个什么劲,搞不好还算是大不敬之罪。
气氛陷入了尴尬中,各个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装作没事人似得,谁也不想掺和到这个泥潭里。
这时胡皇后端起白玉茶盏,苍白的脸上薄唇微微张开:“容嫔不懂事,宸妃别记挂在心上。昨夜皇上夜宿你瑰阳宫,应当好生歇着。”顿了下,她又接了句,“罚柳合宫半个月月俸。”
轻描淡写的话语使得忆蝶不由多看了眼胡皇后,刚才容嫔跑出来针对自己,她以为容嫔是皇后的人,这才借着皇后之名反驳回去。可眼下胡皇后重罚了容嫔,将黑锅扔给自己也就算了,还将她自己给干脆利索地摘了出去。
好手段!
容嫔很是不满,皇上已经许久未曾去她那里,宗人府给她的月俸少得可怜,如今又要减去半个月,那她的日子还过不过?
“皇后娘娘,妾身说错了话,不该冲撞了宸妃,还望皇后娘娘莫要责罚。”事到如今,为了生计,容嫔只得服软。
胡皇后则看向忆蝶,说:“此事受委屈的是宸妃,你应当问她才是。”
又是一下子,胡皇后将难题抛给了忆蝶,人家都求成这样了,她不答应也不行,简直成心添堵!
深吸了口气,忆蝶淡声道:“别再有下次了。”
可话音未曾落下,只听远处传来一声讥讽地冷笑。
“容嫔目无尊卑,连这都可以放任不管,往后传了出去,只怕要笑皇后无方治理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