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一次过来，不只是为了谢谢我给张怡打电话，替你求情吧？”
齐琳太了解余安平的性格了，知道她这个学生性格倔，哪怕外头天塌下来，也是报喜不报忧的，能让她这次专程过来，势必是出了什么大事。
“老师，您以前跟我说，做记者要有良心，要说真话。不能用群众给的信任，反过来欺骗群众。”
“安平，说真话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她现在只能在疗养院里呆着，除了养病，更主要的是躲避某些人的打击报复。
齐琳早些年做事太猛了，也因为一篇又一篇的大实话报道，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劝自己的学生冯提放弃当社会记者的梦想，更不愿意余安平再用莫问书的笔名。
“老师的年纪大了，现在只希望你们这些小辈能平平安安的。安平，有些人把钱当做自己的命，谁抢了他的利益，他就能跟别人拼命。法治社会是安定的，但不代表这把伞能时时刻刻保护你。”
“老师，你说的意思我明白，但我现在有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情。”
莫问书这个名字只在铅字版上出现过一次，但那一次却差点让余安平没命。可哪怕有这样恐怖的经历，余安平也不愿意放弃这个得来不易的机会。
她不能让无辜的冯提去蹚这趟浑水，事情因她而起，自然应该由她来终止。
“如果觉得不做就会后悔，那就去做。”
齐琳知道余安平这一次来，并不是为了来询问自己的意见。与其说是探讨，倒不如说是某种形式的告别。
“记住，要保护好自己。”
“知道了，老师。”
余安平握着齐琳的手，对方手心微凉的体温让她莫名地有一种安全感。比起亲生母亲陈香琴，她在老师齐琳的身上反倒能获得一直缺失的母爱。
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她从来都没把陈香琴当做自己的母亲。
庆阳集团的大楼离疗养院的距离有点远，余安平坐在车里，看着路旁郁郁葱葱的大树渐渐变成市政新栽的小树苗，而远处的低矮民房也渐渐被高楼大厦取代，明明是在同一个城市，但环境却如此不同。
“姐，你需要我陪你上去吗？”
高俊觉得余安平的状态有些不对，之前去疗养院的时候，整个人就跟没了魂儿似的，现在从疗养院到庆阳，也是只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脸上甚至连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
如今看着庆阳大厦的模样，也跟之前来这里和戚雪如谈事的眼神不同。恍惚之间，高俊甚至在余安平的身上看见了壮士断腕的决意。
“不用。”
余安平尽量让自己的心态平缓，可惜莫问书这个名字本身所代表的危险性，还是让她忍不住微微颤抖。
“余小姐，戚总已经在办公室等您了。”
她点了点头，很快就推开了那扇熟悉的玻璃门。
“余小姐，好久不见。”
“也算不上多久，不是吗？”
“看来余小姐对于我擅自调查的事情有些微词。”
戚雪如看着余安平强装冷静的神情，忽然有种赢得一场小比赛的欢快感。老实说，她这些年没少跟那些所谓的继承人较量，业绩、人脉，可只有跟余安平对峙的时候，戚雪如才有种势均力敌的感觉。
这种势均力敌，不是实力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在她的印象中，余安平这个人似乎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仿佛那些未知的事情都在她的意料之中，戚雪如看到余安平这样的神情，还是第一次。
“我能问问，戚总是怎么查到这件事的吗？”
余安平的确很好奇，但更多的，还是担心这件事会影响到冯提和齐琳。她不希望有人去破坏齐琳的安稳生活，更不希望自己的事情牵扯到好不容易才从漩涡中脱身的冯提。
“说实话，是一个偶然的巧合。当初我准备和你合作的时候，只是让底下的人循例去做一个背景调查。等后来事情进展到你要让许灵入局的时候，为了保险起见，我才把之前审核无误的背调拿出来重新看了一遍，然后我就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余安平记得，她的档案上并没有记录莫问书的任何资料。一般人就算想查，也很难把两个看上去毫不相干的人关联在一起。
“我以前有一个非常不错的对手，那个人跟你一样，也对摄影器材非常精通。我为了找到他商业上的破绽，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去研究那些摄影器材，所以我当时回看那些副厂镜头小姐姐热搜的时候，就发现你挑摄影器材的方式跟冯提很像。再加上后来我查到你还认识狗仔周刚，当时我就在想，会不会你和冯提也认识。”
“你和冯提认识？”
余安平有些惊讶，倒没想过戚雪如是在这个地方发现了破绽，但她记得冯提很早就推出社会版新闻，按照戚雪如的年纪推算，两人能在同一个场合碰上的几率很低。
“以前冯提刚开始干狗仔的时候，生意不济，所以也会顺便报一报我们这些豪门的生活。偶尔拍到点不该拍的，还能顺便捞一笔。我作为豪门少见的女性继承人，没少受到记者和狗仔的围追堵截。”
“后来冯提有一次拍了我正在摆弄摄影器材的照片，文章里除了痛斥我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路有冻死骨的豪门千金。大概是为了体现这一点，文章还花了很大的篇幅去讲这些器材的搭配和性能。”
“那个被我视为对手的继承人自然是没放过这次机会，遇上一起参加活动的时候就拿这件事来嘲讽我。说得多了，我倒也就注意到冯提这个人。出于尊重竞争对手的态度，我请冯提当过我一段时间的摄影器材老师。”
“而你，当初在跳蚤市场买摄影器材的样子，几乎跟他一模一样。当时我就在想，一样都是娱乐圈的人，会不会你也跟我一样呢？结果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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