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饭点的余安平可没空去围观梁彦然的窘态,面前的碗碟已经快堆成山,但从餐桌上撤下来的盘子却源源不断地送进后厨。
“7号桌的青椒炒饭好了没有?”
“外卖45号的单好了吗?”
“这谁做的爆炒鸡丁,不都说了不放辣椒的吗?”
……
陶瓷碗碟互相碰撞的清脆声音愈发地刺耳,原本银铃般的响声如今仿佛成了催命符,身后是轰隆作响的抽油烟机,震得余安平的心肺都忍不住在震,似乎下一刻灵魂就要从这个躯壳逃脱。
余安平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地响,但她又似乎什么也听不见。
迅速地把盘子里残留的食物残渣倒进一旁的垃圾桶里,碟子一叠、圆碗一摞、筷子一把抓,余安平两手抱住了脏污的碗碟,咕咚一声便沉到水盆里,顺势坐在小凳上,看也不看、从水盆里捞出一块抹布,就开始刷碗。
稍稍一抬肩胛,用还算干净的布料胡乱抹掉了额头渗出的汗水。手肘处的衣袖则早已湿透,甚至还沾上了一些脏污,就连隔着防水围裙的衣服下摆也似乎湿漉漉的,涨满了水汽。
当啷。
最后一摞干净的碟子被擦干净,顺利摆进烘干机里。
此刻余安平浑身是汗,仿若离岸后又被送回水里的鱼儿,死而复生。已经不知道擦了多少碗碟的自己好像得了“雪盲症”,只要看见了白色的陶瓷,就条件反射地大脑晕眩。
原本养了许多年没复发的腰伤也隐约在跟自己呼喊着报废,用力一蹬,余安平起身的时候眼前一黑,差点整个人就这么晕过去。
下意识抓住身旁的桌子,虽然免去了摔倒的狼狈,但没有围裙遮挡的后背却顺利成为脏水入侵的泄洪口,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余安平就感觉到吸饱了水的衣服贴在自己的背上,粘腻的汗水沾染油腻的脏水,让原本就因为腰痛的余安平愈发难受。
“吃饭了。”
“来了。”
随手扯过一张厨房纸,按在被脏水入侵的位置,单手一拧,把脏水挤了出来,又仿佛搅了几次,搞得后背的衣服都皱巴巴的,余安平这才罢休,把寿命告急的厨房纸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等出了厨房的门,又是一个崭新的余安平。
“余小姐,今天中午辛苦你了。”
餐厅经理也有些不好意思,看着早上还是温婉美人的余安平如今已经被汗和脏水湿掉了大半件衣服,原本随意扎在脑后的马尾也有些凌乱,要不是那双依旧漂亮的眼睛,谁会知道这是最近频繁上热搜的女明星余安平?
“我和其他人都做一样的工作,没什么辛不辛苦的。”
余安平原本以为自己只是腰痛,等到吃饭的时候,才发现手抖得差点连筷子都拿不起来。
“您平常没干过这种活儿,还是辛苦一些。”
经理这话说得既心虚又愧疚。他按照节目组的意思,故意给余安平多安排了不少工作,结果这个小姑娘比之前的赵嘉还要能干,不仅都干完了,而且这个活儿干得甚至比餐厅里一些老员工还要好。
光是削土豆那个速度,来了好几个月的后厨帮工都没快过她。
要不是碍于余安平的身份,他都想替主厨问问对方,考不考虑留下来当帮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