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娘娘都这样说了,所有的大家闺秀们都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在九五之尊面前献丑了。
毕竟这比赛不是论琴棋书画歌舞,而是令人一筹莫展的厨艺比拼,正所谓“淑女远庖厨”,这明摆了是上头有人在为难她们。
曾宛秋她一见太后娘娘屡屡为自己说话,知道太后偏爱自己,便不免有些得意——毕竟,她可是得到那人母亲的认同的。
她可谓十分会顺着杆儿爬,立刻就惨兮兮地流着眼泪,一边哭,一边靠近殿前,伪装出几度哽咽的样子:
“太后娘娘,小女子确实厨艺不佳,惹了皇后娘娘不高兴。可是……自古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因此民女一直都勤于习书画歌舞,不曾有过疏漏,想必其他秀女也是如此,为何皇后娘娘今日偏偏出此难题呢?”
曾宛秋这话,可谓是戳到了太后的心肝上——太后可是思想十分封建的女子,见曾宛秋一意讨好自己和皇儿,很是高兴。
曾宛秋偷偷抬头,太后点了点头,一副赞许的样子让她信心大增,接着直白道:
“依民女看啊,皇后娘娘此番作为实在毫无必要,伤到了秀女是小事,乱了宫规可是大事,皇后娘娘这样做,真是毫无道理,恐怕贻笑大方。”
“不错,曾家小女所言极有道理!”
太后极为满意地点点头,这姑娘倒是把她还想说的全说出来了,很得她心,她心中也暗暗地给曾宛秋留了位置。
太后瞥了一脸淡定自若的严书瑾一眼,冷冷道:“皇后行事鲁莽、不虑后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有损皇家颜面,该怎么做,自己好好反思去吧!”
这听得吃瓜的秀女们唏嘘一声,太后在大庭广众之下批评皇后,不正好证实了宫中流传出的传言——太后厌恶椒房专宠的皇后?
而一看被点名的严书瑾,倒是仍旧很淡定,唇角似乎还染着几分笑意:
“不过是下厨罢了,各家小姐们平日里五指不沾阳春水,正所谓‘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你们以后若是进了宫,可如何好好伺候皇上?”
宋轩义颇有些可爱地歪了歪头,心中一甜。
见宋轩义小奶狗似的跟着点头,严书瑾心里暗爽:
奶狗男,就是棒!
反正现在万人之上的封建社会最高统治者在她身边站着,而且明显倒戈到她这一方,且更是忠犬得要死的大美人,她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皇后娘娘说得轻巧。”曾宛秋愤愤地嘀咕了一句。
严书瑾冷笑一声,眼含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做菜而已,有什么难的,让本宫给你们露一手,都学着点!”
说着,便让人从乱七八糟的现场收拾出可用的干净工具,和摆在案板上成堆的蔬菜鱼肉一起送到严书瑾面前。
严书瑾一见这些亲切的好伙伴,就眼睛放光。
嘿嘿,在众秀女和宋轩义秀恩爱的机会来了!
她不顾自己皇后的高贵身份,抛下繁琐的礼仪,随便撸起袖子,就开始大显身手。
她先是“唰唰唰”剁碎肉馅,接着加入裹着淀粉的蛋液,又撒上丰富的调料,手指像蝴蝶一样轻盈飞舞,很快便将肉馅揉成了一个个滚圆的肉球。
接着她轻车熟路地起灶开火,将讨喜的圆滚滚肉球倒入锅中,没一会儿,肉“丸子”变成了灿金色,香气已经轻轻飘了出来,秀女们抽抽鼻子,津液不受控制地分泌出来。
严书瑾在做菜的时候心无旁骛,若是她看到皇帝老公的幸福神情,肯定要害羞到脸红。
在别人眼里,皇后虽然厉害,做出的菜肴香气四溢,可也太不顾形象了些,与传说中的“优雅美人”的形象相去甚远。
啊,书瑾好可爱,好率真,有这么一个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妻子,他真的幸福得无以言表。
瞧瞧,落到无脑妻控宋轩义眼里,这都成了璀璨发光的优点。
“好了,请母后品尝!”第二次将狮子头放入锅中炖好后,严书瑾干脆利落地起锅装盘,在众人拼命掩饰的艳羡目光中把正宗的淮扬名菜——红烧狮子头,献给了才悄悄咽下一口口水的太后。
太后假装严肃地尝了一口,那触碰到味蕾的醇浓味感就让她的表情不自觉雀跃起来,她是吃惯了天下最好吃的名菜的,也享用过出自大厨手笔的贡菜四喜丸子,可是,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出严书瑾所做的菜那种口感!
这道菜像谷氨酸钠一样牢牢抓住了太后娘娘原本封建的心,她觉得太奇特了:
“皇后这道菜,是……很不错。”
曾宛秋的脸黑了。
严书瑾抓住机会,趁热打铁:“厨艺好不过是锦上添花,儿臣所要考验的,乃是他们的临场应控能力,只有这样,才能选出真正冰雪聪明的才妃!”
“而曾秀女……”严书瑾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实在有些过于娇气,依儿臣看,‘温良恭俭让’不合格,不适合做宫妃,倒是……适合在家做千金小姐。况且又在殿前失仪,论宫规,曾秀女不能再继续选秀。”
底下人原本听到“适合在家做千金小姐”都要笑死了,结果曾秀女又是这样一个凄惨结局,她们文雅的用袖子掩着嘴,稍微外向点的,直接笑得靠在旁边秀女的身上了。
哈哈哈,皇后娘娘威武!
而曾宛秋呢,压抑着一腔怒火,不甘地咬牙直跺脚,狠狠又恨恨地斜着眼看着对她满不在乎的严书瑾。
她将最后一丝希望寄托于太后:“太后娘娘,民女……”
可太后此时却清楚地知道,因为曾宛秋确实让选秀见血、殿前失仪,的确是违背了宫规,按理说,严书瑾所言中肯,所以她破天荒地没有发话。
因为深知规矩的重要性,她也不好说什么。
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无情的沉默摧毁了,曾宛秋只能眼巴巴看着皇后之位离她越来越远,然而她无论是在帝后或太后面前,都只是人微言轻,根本反抗不了什么,反抗还会连累家族。
因此,她也只能含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