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脸色铁青,显然是动了怒火,前些时日他提议让容璟前去治水,这些大臣们没一个同意的,现在到好,竟然还闹起瘟疫来了,这该如何是好!
“皇上,臣以为,既然皇上之前早已经指定让容世子前去治水,倒不如……”
说话的正是容王爷侧妃的兄长,骠骑将军于忠。
此话一出,立即遭到了容王爷的反对:“皇上,臣以为此事不妥,容璟从未参与过此等大事,怕是无法……”
然而,话未说完,徐开拓就站了出来:“王爷此言差矣……”
眼看二人就要吵起来,容沅突然上前一步,恭敬地开口:
“父皇,儿臣以为,不如再派遣一位大臣同容世子一同前往。”
皇帝容湛看着眼前自己最为器重的儿子,本来治水他倒是有意让他前去历练一番,可眼下又是水灾又是瘟疫,凶险万分,自己确是不忍心。
“那你以为,该让谁一同前往呢?”这话表面上是在问容沅,可实际上,倒不如说是在问这满朝文武。
苏贺无心党争,可让容璟一个身子刚刚大好的闲散世子前去,恐怕是圣上有意打压容王,此刻,他万万不能偏向任何一方。
本来,容辰想要请命的,可是被他外祖父庆太师给死死拉住了。
“皇上,臣以为,大理寺正宋大人乃是不二人选。”
徐开拓再次开口,促使众人的目光落在站在人群中的中年男子身上。
宋奎眸光微闪,见这么多人看着自己,即使再不愿前去,也只能拱着手,义正言辞道:“皇上,老臣愿意前往。”
远在相府的苏芜,可没想到朝堂上正在为了通州一事争论不休,还是流风前来禀告苏芜,说是容璟的风寒已经大好,只是这些时日一直忙通州的事情,这才让她想起当年的一桩往事来。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当年容璟英年早逝之前,似乎也曾去通州治水,也是回来以后身子越来越差,不足一月便病重而亡了,可这件事情是明明是在三年之后,怎么会提前了这么长时间。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之前容璟的“无情”,提笔写了一封信,之后将其交给流风,一脸郑重的开口:“此事事关你家主子的性命,你一定要尽快把信送回去。”
流风一愣,他还从来没见过苏芜这么严肃的模样,连忙应了一声,就飞身离开。
“但愿你能逃过此劫吧。”看着窗外纷飞的大雪,苏芜心中一阵揪心,年少有为,大梁人人称颂的容世子,这一世,你可万万不能再英年早逝了。
殊不知,此时此刻的容璟,已经接到了宫里送来的圣旨,看着上面的“即日出发”四个字,只觉得格外的刺眼,这些人,这么快就等不及了吗?
“主子!”一袭黑衣的流风打开门走了进来,雪花伴随着寒风也进来了不少,突然看到桌上的明黄色圣旨,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来晚了。
容璟不甚在意的在书桌前坐了下来,淡淡开口:“何事。”
打开信,好看的簪花小字映入眼帘。
通州之行,若有大理寺少卿宋游随同,无论如何也不可前去,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去查一查大理寺少卿宋游。”容璟将信纸折好,吩咐道。
他记得大理寺少卿宋游就是与容华郡主苟且的那人,只是,为何她会如此忌惮此人?还特意写信告知。
待在屋子里,苏芜始终无法静下心来,她嘱咐过流风,无论容璟如何决定,务必来告诉她一声,可是现在……
“小姐,这块玉真好看,怎么没见你戴过呢?”楚情正在给苏芜收拾床铺,无意间看到落在床沿上的穗子,觉拿了起来仔细观赏。
闻言,苏芜转身看过去,那血玉凰佩,还是他给的,嘴里却说着:“收起来吧。”
“小姐,大少爷来了。”北歌走了进来,跟着的是一袭素衣的苏如玉,身上还披着一件大裘。”
苏芜连忙走过去,伸手帮他弹落身上的雪花,疑惑道:“外面正冷,大哥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苏如玉任由苏芜收拾着,又走到炭火旁,一边暖手一边说:“妹妹,我是来与你告别的。”
告别?苏芜一愣:“哥哥要去通州?”
惊讶于苏芜的反应,苏如玉接过北歌递过来的姜茶喝了一口,才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也不过是刚刚接到了忠义候的口信,让我随容世子一道去。”
看来,自己还是晚了一步。
“那皇上下旨让谁去了吗?”苏芜又问。
“听父亲的意思,皇上指名让大理寺正宋奎宋大人和容世子一同前往,说是明日一早就得启程。”苏如玉如实告知。
万幸,去的是宋奎,而非宋游,苏芜这样想着,心里却仍是担忧。
通州水灾过后便是瘟疫,没有一人防备,大概是觉得冬日里有水灾已经是极其罕见,瘟疫更是不存在了,因此便掉以轻心,可没想到……
她记得清清楚楚,那一次的瘟疫来势汹汹……
“哥哥,你等等我。”说着苏芜就站了起来,不妨被苏如玉一把给拦住了:
“妹妹别忙活了,上次你给我的那些药我都还有,眼下时间不早了,父亲让我去书房一趟。”
见苏如玉要走,苏芜却还是坚持的让他等着,不过没去药房,而是去了内室,将柜子里的一个小盒子拿了出来。
“哥哥,这药在危急时刻能保命,你可千万放好了。”苏芜将盒子塞到苏如玉怀里,嘱咐道。
苏如玉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妹妹放心,只是治水而已,又不是打仗。”
直到苏如玉离开,苏芜都还在想,或许父亲不是一个好丈夫,可对这江山社稷来讲,某种意义上他却称得上是一代功臣。
容王撑伞站在云阁之外,一旁还跟着于侧妃,见雪下的越来越大,于侧妃劝道:“王爷,世子他心意已决,怕是……”
只是不知道,他对于苏如玉这个样子,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