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年货，章婷心里嘀咕着，又一次催促周成耀，询问什么时候过来过年。
“今年我到现在还没有放假，过几天时间确定了我再通知你。”周成耀面不改色地撒谎道。
如果没有刘文倩这个事，他可以百分之百肯定自己能去给章婷撑腰几天。可出了这个事他就不敢肯定了，大概有九成把握去不了。
章婷有些失落，但心里也能理解。毕竟是工作的人，身不由己。不像她这样的闲人，什么时候都有空。
“那你照顾好自己，现在天更冷了，别感冒了。这都快过年了，越晚票越不好订，要不你提前订吧！”
周成耀柔声应下，关心道：“你也照顾好自己，北方更冷，好在有空调。别带孩子到处跑，照顾好她。放心，一放假我就订票，很快就去了。”
章婷犹豫着，还是体贴地说道：“订不到就算了，过完年你再来也行，那时候人也少，机票也便宜。”
周成耀欣然同意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章婷每天都在期待着周成耀的电话，做梦都是梦见他来接她们了。
直到腊月二十八，眼看实在拖不下去了，周成耀才打电话坦白，“今年我们只有三天假，你家实在是太远了，我路上就要两天时间，连收拾行李的时间都没有。
再说了，过年我这边也有很多事情，亲戚朋友应付不应付无所谓，可领导还是要送礼的。
今年我真的去不了，你理解一下好吗？”
周成耀都这么说了，章婷只能装作不在意地说道：“没关系，我知道你忙，过不来就算了，自己过年也开心点。
对了，你记得大年三十给我爸妈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行，我愿意打，就是不知道你爸妈听得懂听不懂。再说了，你们那的方言我也听不懂，打电话不是尴尬吗？”
章婷沉下了脸，质问道：“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爸妈说话？你说普通话，我爸妈怎么会听不懂？方言你听不懂的话就让我爸妈说慢点，反正心意到了就行了。”
周成耀别别扭扭的应了。想起上次去她家的那种尴尬，他就有些忐忑，生怕又被冷嘲热讽。
最后，章婷小声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来？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回去好不好，这里气候不好，孩子不适应，总是生病。
瑶瑶毕竟是南方人，这么小的孩子来回折腾也不好。我真的懂事了，回去绝不会再跟你妈闹。”
其实孩子只是一方面，她也想周成耀，想早点回去。而且，在这里她妈总是骂她，活也多，事也多，开销却不少，还不如回家过呢！
周成耀心里一紧，脑子急转，“你先带着，过完年再说。我这过年结算比较忙，这段时间你就别跟我联系了。”
章婷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周成耀挂了电话。
当时她心里就有些不舒服，有预感回去的事不会这么容易。
中午她把孩子放在院子里玩雪，转身去厨房蒸米饭。
自从下了雪，瑶瑶就收了心。她再也不缠着章婷去外面玩了，每天在雪堆里，一玩就是几个小时。
小小的身子被章婷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全身上下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小瑶瑶才不管妈妈去哪了，直冲向院子中间，那里是外婆特意给她开出来的雪地。
厚厚的雪有巴掌厚，小瑶瑶熟练地抓了一把，摇摇晃晃，笨拙地挪到雪地中间，贴在巨大雪球身上，用力地拍了拍，压得更瓷实。
那雪球是刚下雪的时候，她和妈妈一起堆的雪人，她最喜欢了。
章婷透过透明的玻璃窗，一边做饭，一边时不时地看一眼瑶瑶，忍不住被她萌萌的动作逗得眉开眼笑。
米饭煮上就不用管了，电饭锅自己会停。
章婷开了热水器，洗了洗白菜，泡了点粉条，又切了点五花肉，准备做个猪肉炖粉条。
算着时间炒好菜，章婷连忙去把玩的正欢的孩子抱回屋里。
小小的帽子上都是雪花，一些已经化进了里衬里，小瑶瑶是热得满头大汗。章婷连忙把她的帽子和湿了的衣服，手套都脱下，点开了空调。
她摸了摸小小的通红的手掌，撩起衣服，贴在了肚子上，“周琼羽，你是不是傻！手指没冻僵是不是？”
她心里有些自责，做饭的空挡就应该带孩子回屋看看，不该因为孩子喜欢就放任她自己玩。
当初她小的时候，受尽了冻疮的苦，不敢想象这么小的孩子，如果手冻了该怎么办！
没过几分钟，章婷听到外面跺脚的声音，估摸着是她妈回来了，连忙问道：“妈，瑶瑶今天玩雪手有点红，我怕她手冻了，怎么办？”
章婷妈推开门瞪着章婷，一把抱过孩子检查。
看到孩子依旧红通通的手指，顿时感觉一股气上涌，“玩雪的时候你不会用塑料袋把她的手包起来再带手套吗？这么笨，怪不得人家不要你了，这么久都不催你回去。”
章婷难堪地侧过头眨了眨眼，什么也没说。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倒点热水给她泡泡手！”
一声怒喝，章婷条件反射地低下头，耸着肩快步跑了出去。
章婷妈抱着瑶瑶思绪有些放飞，想到了刚刚接到的电话。
她一直惦记的，出门在外一整年的儿子，今年居然不回来过年了！
这是儿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不回家过年，她心里总是不是滋味，空唠唠的，感觉过年都没什么意思了。
正在想着，章婷端着一盆水走了过来，一股冷风也扑面而来，脚脖子顿时就一片冰凉。
她又是气不打一处来，瞪着眼骂道：“长这么大了还不长脑子，开着空调你不关门，这屋里还有没有热气了！”
章婷默不作声地低着头给孩子洗手，眼角的湿润很快消失不见。
她心里委屈，但早已习以为常，反正她妈不管怎么样，每天都会至少骂她一次。既然她满足不了妈妈的愿望，也给不了她金钱和安慰，被妈妈骂几次也算是尽孝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