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盘算

“皇爷爷，要改变现状，您非要推我尚未，势必是要寒了您亲手推上的氏族的心，他们原本就是一路跟着您成长至今三十余年，您又怎能做那卸磨杀驴晚节不保的事情？不若由大姑父慢慢推行法治，凡是有法可依，违法者伤筋动骨亦非枉然，守法者则能全身而退得一世仁君贤臣的缘分，有何不妥？再说我即便分封，也只是迂回之策发展地方，若真有一天朝堂不稳，我还能不回来吗？”

顺德帝闻言，心下舒畅了好些。

却听萧明睿突然嬉皮笑脸贼兮兮道：“您要是想要松快，也不是非得靠我。”

“哦？怎么说？”

“子炎既然是凰，自然是要嫁入皇家的，东宫可是有一个九岁的，一个七岁的明信呢和四岁的明义呢，若是我父王听信了某些话，快则小年，慢则开春，一定会请旨将我分封，并且请求皇爷爷赐婚子炎，届时您就看父王是为谁求娶便是。”

“若当真如此，又当如何？”

“封大姑姑为皇太女，大姑父为首辅，将子炎赐婚给唐煜辉。”萧明睿直截了当道。

“你！”顺德帝大怒。

萧明睿狗腿道：“孙儿这不是给您享清福这事儿铺后路呢吗？再说了那不还没发生呢嘛？您生什么气啊！再说真要废我父王，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反倒是您若真想早点退休，还不得盼着他们动作快点？早点给您抓了辫子早点把事儿都办了，回头由着大姑姑和大姑父去忙，您早早的享福，怎么舒服怎么来。”

“是这样吗？”顺德帝手肘拐了拐身边的陈福小声问道。

陈福嘴角一抽，小声回道：“好像确实合情合理。”

“我看你一直在编撰律法？到什么阶段了”顺德帝又问唐明远。

“是，主要是子熙这边有异世法治社会的法典，但是并不能全盘适用，我现在也只是推敲比对的阶段，离完全编撰成新法还需时间，后期的变革，却是断断急不来的。”唐明远简单给顺德帝介绍了新律的编撰标准和施行目的，从人治社会到法治社会的演变会有什么样的阻碍。

“从奴隶改为雇工？那怎么可能？世家大族怎会愿意如此？”

魏子熙收拾完刚出厨房就听到顺德帝大呼小叫这么一句。

这个话题，大家都推演了无数遍，便直接道：“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明年三驸马推行新农具，兵部屯田也都会用上，屯田速度加快了，建设新府，资源便会扩张，到时候奴仆对大族来说就不是财富，而是负担了，慢慢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奴仆放出来，再加上法律上对分家和女户做出调整，家族体质和财产慢慢精简分割，十年左右，雇佣的成本便会大大低于奴仆的成本，就像公主府，现在的格局也离不开奴仆的，只是外头的庄子铺子这些营生却不必要，算下来，人手精简的已经很多很多。这种事情一刀切肯定不行，慢慢来就很快了。”

顺德帝见魏子熙终于忙完了，拉着她问道：“那文化宫的乐籍和花楼的乐籍也是这样？”

“嗯，只是想要攀附权贵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在方案里会乱上最少半年时间，让她们各自找了去处，震动肯定会有，但是不经历震动就没有新政，这种长痛不如短痛，免得到最后都要咱们来收拾烂摊子。”

“可乐籍也通买卖啊，那后宅的奴籍又怎么能清的干净？”

“通不通买卖都是以后的事，当前的乐籍不同。”

“哪里不同？”

“我听说各地的青楼避免不了有朝中人的支持，所以不能一刀切的强制执行。而提高乐籍的人头税，原本就只能操控最底层一部分人，您别小看底层，越是底层，人群就越是庞大，而这一部分人如果能各凭本事能够攀附进了后宅，可都是能生孩子的，我们在这个过程中需要确保几件事情，第一是犯官女眷的安置，第二是礼乐官的任命，第三就是允许乐籍一次性缴纳改籍的银钱就可以单立女户，并且在此期间鼓励多纳妾，鼓励多生多育，等到过上一两年，咱们将研究所发展到位，并且将图书馆和医疗机构在文化宫周边落地，再推出律法，将文化宫中的乐籍改为军籍，民间可以有女性报名参军，分为军艺，军医，军护，几个适合女性的军中岗位，并且可以根据本领获得相应的军衔和服役退伍期限，并且推出保障妾室与庶出的分家权和继承权的新律，这基本就完事儿了。”

顺德帝目瞪口呆，怀疑自己听错了，看了看众人，想要得到确认。

大公主笑道：“父皇，您没听错，子熙说的就是您理解的意思。”

“可，可这是为何呀？”

“新军户虽然按照现目前的服役年限已经基本不用考虑婚配问题了，但是七品到四品之间的军官还是需要服役九年以上且不能离营的，这样一来，两年内将女性军籍完善，便也能实现军区内部的自主婚配。而保障妾室和庶出的分家权和继承权的新律，在我们推进角度上讲，只是保障人权，禁止人口非法买卖，妾室也只是不通买卖的其中一部分人而已，只是这样一来，呵呵，任何堡垒都是从内部打破的，若是我们以保障人权为核心提出这种举措，一旦实施，贫苦百姓不会受多大影响，只是消弭了以宗族为核心的村庄中族长的话语权和百姓家中长房的资源，让政令更好介入家族村庄的管理，也让各地的招聘不会受到太多来自于家族的牵扯不清；而反观大家族中，庶支亦能打破嫡支的优势，越是家大业大儿孙众多的人家，越是会很快分崩离析，痛定思痛后，后院混乱的淫糜之风，一定会让当家大妇深恶痛绝，让男人三思而行。”

当下的社会结构，当政者的政令通行的阻碍，在座要说不清楚的，可能算来算去就属魏子熙母女了，顺德帝哪能不明白大公主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倒是，确实，痛定思痛。”顺德帝心里想说好毒好毒，嘴上却磕磕盼盼的应和。

“而且。”大公主继续解释道：“子熙之前说过，若是在女性独立承担社会责任的大环境下，会影响普通人家的生育意愿，因着生孩子奶孩子花费的时间长，生育会很大程度上降低他们的独立收入，久而久之从家庭和女性个人的意愿上，都会不愿意生孩子了，所以这件事情只能在人权、女户建立和孩童基础教育配备的方向上循序渐进提供完善的保障体系，不能大肆鼓励女性独立和奴籍改革，否则不仅会有很大的动荡，甚至会直接影响天陵未来的人口。”

顺德帝皱眉良久，细细思考。

“还有什么问题嘛？”魏子熙却想着时间的问题，直白的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