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阁也是这个意思,账目都可以由您这头派人下去直管,只是户部收了以后,除了前期投入需要一次性结清以外,后面十年还要分给人家半成的出产。”
“应当应分的,驿站太多了,直管的话,各地的驿丞倒是可以兼了,这件事情你捋个章程提报过来,回头我来安排。”
“行。”
“大人,我这边可以带头捐款捐粮,用以整修驿站,您只管调剂。”张翔道。
“好好好!”周老爷子眯了眯眼,要是趁着璇玑阁圈地,顺便把驿站全部弄成那种死贵死贵的天价楼,那也太好了,知道自己不舍得花银子,这张翔就给自己出主意了,只要自己趁着这功夫提了,在朝堂上哭上两天,大不了三五天吧,舍下这张老脸死缠烂打,回头张翔这里一带头,自己再请旨给张翔升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相信皇上也是愿意的。
这样一来,别人家还会不跟上吗?这朝堂之上,会钻营的小人,可从来都不缺。
思及此,周老爷子笑开了花,想到什么,才又问道:“你这头是个什么章程?”
“商税。”张翔言简意赅。
“细说说。”周老爷子抓了个糟鸭爪啃起来。
“之前咱们户部收取商税,只从入城关税和坊市收取,大商小商只点着车马就过。”
“嗯。”周老爷子点头。
“我的意思是,这样收税并不严谨,您想啊,一车盐和一车稻谷能一样吗?一车铁矿石和一车精钢能一样吗?更何况,您也知道,我本家是做漕运的,很多事都更清楚些。”
“那你觉得应当如何?”
“凭票缴税。”
“怎么凭票缴税?”
“户部统一给商户下发营业执照和印章,过关统一检查印章,没有印章文书的一律扣押;另外印刷发票推行,如同银票一般不同面额,银票通兑三个点,发票通兑......”
“你是指?”老爷子眼睛亮了起来。
“专门针对商户发行的票据,所有买卖通用,只是通兑上有来去,民间的小宗买卖用不上,大宗买卖逃不了,毕竟通兑差着税额,又进就要有出,都要掂量着不愿全部留在自己手上兑,那就真能流通,这样一来,就算是私底下顾及不到的交易,便也逃不了商税。坊市只监管印章核查和小宗买卖即可,大宗的商税怎么的都得票据上走账目。”
“这样一来,就需要户部将通兑的银票去各大钱庄兑了现银入库清点,重新核算,统一推行发票后再将现银放量,不对,按照通兑的比例,每年的银票印刷能在现银的基础上增加点数,商户不愿自己通兑,就意味着,现银会大量的留在国库?”老爷子越说越兴奋。
“是,不仅如此。”张翔抬眼看了看周老爷子,又道:“铸币。”
“铸币之事又是何解?”
“各大钱庄本是各大商行所设,这商票发行后,保不准他们会在现银和铜钱的通兑上做文章,若是最后这商税是由百姓来负担了,反而成了差错。”
周老爷子一震,张翔继续道:“其实,这钱庄之事,理应由户部开设才更为便利,只是,里头涉及的利益太大,暂时怕是动不得,为今之计,只有标准通兑,一文,十文,一钱,一两,都出标准货币和通兑率,把这漏子给提前堵住,而且,还能节约铸币的成本。”
周老爷子深深呼出一口气,心中飞快计算,一文和十文都可以铜铸,一钱等于一贯,可以铜铸亦可银铸,一两则为银铸,若是商票单独印制,普通银票满兑的话,那,铸币的成本就会更低,流通,库存,通兑,涉及到关关结结之处,周老爷子开始头秃了,“你那头又找我咕咕啥事儿?”周老爷子心里的小算盘不停地打,看见礼亲王还在看着自己,有点没好气,方言都带出来了。
“我这事儿简单,乐籍提高人头税的事儿,明日会在朝堂上上奏,您复议就行。”
“什么个道理?”
“文化宫花了这么大功夫建成了,乐籍统一管制,那红粉之地无度,后面裹挟着人口的拐卖,总要扫一扫的。”
“说得好像文化宫就不是红粉之地一样,你这样做事,怕是太过霸道了些。”周老爷子皱眉。
原本,礼部之事与周老爷子说不着,可礼亲王为了得到周老爷子的支持,便也耐着性子道:“你以为本王堂堂一品亲王,是要跟那些青楼老鸨子抢这些皮肉钱来赚?要是你这么想,怕是也太看低了本王了。”
看着老头子满脸的不以为然,礼亲王从袖中掏出两张今儿刚定下的曲谱递给他看。
“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只因为我们都穿着,朴实的军装,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自从离开家乡,就难见到爹娘,说不一样,其实也一样,都是青春的年华,都是热血儿郎,说不一样,其实也一样,一样的足迹留给,山高水长,当兵的人,当兵的人,咱当兵的人,就是不一样,头枕着边关的明月,身披着雨雪风霜,咱当兵的人,就是不一样,为了国家安宁,我们紧握手中枪,说不一样,其实也一样,都在渴望辉煌,都在赢得荣光。”周老爷子念念有词,声音越来越激动,看完第一册,连连拍桌道好,又开始读起第二册。“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流出一首赞歌,我歌唱每一座高山,我歌唱每一条河,袅袅炊烟,小小村落,路上一道辙,我最亲爱的祖国,我永远紧贴着你的心窝,你用你那母亲的脉搏和我诉说,我的祖国和我,像海和浪花一朵,浪是海的赤子,海是那浪的依托,每当大海在微笑,我就是笑的旋涡,我分担着海的忧愁,分享海的欢乐,我最亲爱的祖国,你是大海永不干涸,永远给我,碧浪清波,心中的歌。”
周老爷子读完,双手有些发颤,道:“这,这文化宫......”
“既然乐籍之人善礼乐,又怎可单单沦为娼妓之流,自身受辱,亦是消磨他人意志,不若如此,您觉得,以此为基,弘扬军国天下之情怀,可否。”
“可,可,太可了。”周老爷子苍老的双手婆娑着两本册子,逐字逐句,爱不释手,又道:“这词句是何人所作?”
“乐籍,魏子熙。”
“是个姑娘?”周老爷子惊诧。
“是被太皇太后带在身边的一个小姑娘。”礼亲王强调,怕周老爷子误解了子熙的名声。
“能得太皇太后亲自教导,必然是极好的,此事,我会复议。”周老爷子果然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