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熙换了一身高领黑衣,还带了个黑色泳帽将头发团团束起,再加上黑色口罩,整个人除了眼眉便是一团黑,众人见状,都乐了,不管探查结果如何,架势反正挺足的。
闪身出了归元墟,却没有进熔铁的山腹,那边山腹中一览无遗,并无通道,倒是这前段推着板车来来回回处才是重点。
这处山腹似是天然存在而后再开凿,是以不若寻常矿洞般逼咎,魏子熙落脚于中枢上方的山石上,细细查看运输的板车上分别都装了什么。
当看到有人将一车刀剑粗坯送往的方向后,看到那处无法落脚,便又回归元墟查探,之间那人将一班车的粗坯运到地方,只将板车竖起,那些坯子便落入垂直而下的崖壁。
视角再随崖壁往下,此处除了倾倒的粗坯以外,并无他物,更没有人影,看这里堆积的数量,最起码有得有十来天的产量了。
魏子熙眉头紧锁,山洞中又毫无光照,便只得等那人离开后,拿着一个小手电继续进去查探。
找到隐藏在铁块底下只露出一角的道口,也不扒拉铁块,只关了手电闪身进入。
进入以后才发现,这个通道并不小,甚至可以说宽敞,足够两辆马车并行,之所以一时找不到,只是因为被铁坯掩住了。
通道中能清晰的听到偶尔滴落的水声,安静非常。
魏子熙也不犹豫,直接打开手电一路狂奔,自己的轻功,飞是飞不起来,不过爬树跑步倒是应用自如。
跑到竭力,最起码应该有一二十里路了,却尤未见尽头,亦未见分岔路,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将张氏驯服的青狼抓来,骑行向前。
青狼速度很快,魏子熙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御风。
御风陷入黑暗只一瞬,便觉背上一沉,双眼在暗夜中泛出青光,魏子熙知狼能夜视,便索性关了手电筒,趴伏在御风背上,御风一路狂奔,魏子熙却温暖的犯困,心里还美滋滋的想着,自己骑不了马,那是马太难骑了,还是御风好骑,平稳又暖和。
洞中的黑暗,让魏子熙都不知时辰了,只内心感觉最起码得有四五百里,心中不禁咋舌,这工程这么浩大,怎会是三五年能成的。
御风行动渐缓,似在问着什么气味,魏子熙侧耳倾听,并无人声,鼻尖有铁锈和木料的气味,便又打开了手电查看,只见此处已见开阔,却还未出山,伴随御风缓行,这个洞穴宽阔却无风,明显还不是尽头,靠边堆放着数百架板车,看着地上有铁锈的深棕色,用手电照着车轮的痕迹,寻找出口,找到以后,魏子熙用手电指示着御风的方向继续前行,两手抱着御风的脖颈,让他缓行,一人一狼颇有默契,直到有风声传来,魏子熙将御风送回归元墟,并用星图定位此处,便也闪身回到归元墟。
星图之下,众人一人搬了一张摇椅搁这躺等,身边还有小桌小几上摆着茶水点心。
魏子熙都乐了,心下感动大家这是不放心自己,却又见着这些人都没委屈自己,还挺享受,一阵无语。
张氏老神在在的撸着御风,还是四公主最贴心,魏子熙一回来就问道:“如何?”
魏子熙摇头,寻找定位坐标,却见定位之处竟是冀州境。
老太太琥珀色的眸色暗了暗道:“竟没想到是这条通道!”
“这条通道怎么了?”魏子熙好奇,老太太竟是知道这条通道的?
老太太面色几变,缓缓闭上眼,似要藏起眸中惊怒,不再言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众人也都是面面相觑,却不敢出声问询。
魏子熙通过星图测算,自己到底是低估了御风,这山道竟有一千六百余里。
只是此刻的冀州竟是夜雨连绵,空中一丝星光也无,难以探查,便只能先将此事搁下。
“熙熙安。”
“昂,太嬢嬢。”
魏子熙下意识回应,却才发现,老太太溢出的竟是前世的吴侬软语。
“够个地方,尼都忙忙,付要露面,付要动作,忙忙看看,有嗲事体,告太嬢嬢刚。”
“嗷,偶晓则老列。”
众人见老太太与魏子熙如此对答,便知此事除了魏子熙,其他人都不方便探听,只张氏眨了眨眼,却没有作声。
老太太继续道:“春祥,你去整理那几家人的线索,找你二叔商议,御史台闻风而奏是常理,奏报以后,明远那边调查名正言顺,先把这几家端了,至于冀州,暂时不动;大丫头,你一会儿就先回,带锦衣卫连夜秘密出京,集中人手,等子熙这边有了准信,立即行动。”
“好。”几人毫不迟疑质疑。
“我当他人是臂膀,他人笑我是傀儡,呵,老二,蠢不自知。”
老太太情绪不佳,大公主直接回公主府调集人手连夜出京,大驸马将有问题线索的地方一一指给魏子熙帮忙查探,毕竟即便闻风而报,再介入调查,手上抓的证据越多,事情便越顺利稳妥。
老太太既然急于整片打掉,一定是有不得不如此的缘由,能让老太太心急的事,必不会小,那便不能再予人周转的余地。
其实老太太并非心急,而是发现,这浮在水面上的,不过鱼虾,实在不耐烦周旋。
若此事的根源真的是在冀州,那要解决的问题,便不只是朝堂上这些了,那处那人,才是真正的大患,只是老太太却不愿提及,甚至,不愿深思。
只是......
“四丫头,良哥儿,将你们的仓珠拿来。”
四公主和二驸马闻言,将仓珠取下,剪掉绳子,交到老太太手中。
老太太眼神闪烁,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论自己是否愿意面对,只一点,危及魏子熙之事,丝毫不能有一丝侥幸。
“子熙,你收着,近日里,你感应一下在外的仓珠分布,尽量回收,时间长了,人心也都不可捉摸了。”
“好。”魏子熙是不太爱跟人社交,因着前世社会结构的稳定性,确实也缺乏政治敏感度,但是并非没脑子,今晚老太太的表现,明显对那冀州颇为忌惮,此刻又对曾经信誓旦旦的臧氏百族产生了提防之心,也就是说,冀州之事,有可能事关臧氏百族,或者说,事关归元墟。
老太太如此严阵以待,讳莫如深,此事必是隐情颇深,既如此,便要小心处理了。
原本以为最大的底牌,此刻却有可能是最大的风险。
卯时,三驸马带着抄录的名单罪状,大驸马带着跟魏子熙一起探查到手的账目各归各位忙碌。
礼亲王却是有事,一晚上没寻着机会提,便拉着魏子熙又商量文化宫的事儿,魏子熙道:“在文化宫内只演艺不卖身,要是有那自甘堕落的,便直接发卖;而且乐籍还是要分,如果之前是良民的还好,到了年纪自行婚配便是,若本是戴罪之身的,怕是不方便放籍,还是只能归在后勤上用,只一点,必须肃清文化宫的基调,等以后文化宫就是各州府县的文化输出,可不能再有一丝糜烂之风,实在不行,您也事急从权,另外弄个花楼安置那些不好安置的,泾渭分明便可。”
礼亲王实在没法听这丫头一本正经的将花楼卖笑卖身的事儿说的条理分明,但这文化宫的章程一早就是魏子熙提的,自己虽然牵头办事,可被一些细节章程被怼脸问的情况下,还是得跟这丫头确认一下才定心。
拿了主意便想要急急离去了,时辰不能耽误,还得更衣上朝呢。
魏子熙想要开口,却还是忍下,让他先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