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六,诸事皆宜,栗红依的册封礼于这一天举行。她身着鸾鸟朝凤绣纹朝服在鼓乐声中行了三跪九叩礼,听着册封使宣读册文,接了皇上授予的金册金宝,翟车仪仗。
行过册封礼,栗红依便是大秦名正言顺的公主了,也要正式搬入南平公主府了。再过几日就是她和谢涛大婚的日子了,也不好继续住在长公主府里。
南平公主,平叛大功臣,云麾将军,渭州大营副总教头,皇上指婚的勇毅候夫人,集这些名头为一身的栗红依一时间可谓是炙手可热,南平公主府也是繁花似锦烈火烹油。每日都有很多朝臣登门拜访,栗红依懒得应酬索性躲到军营中一个不见。
长乐宫临华殿,赵云璎坐在暖阁塌上一边打着络子,一边听姚婉茹抱怨。
“听说栗红依的册封礼比你的还要隆重热闹,凭什么呀!你才是皇上的亲生女儿,大秦真正的公主。”
赵云璎淡淡一笑说:“我不过是投胎投得好而已,于江山社稷没有尺寸之功,而栗姐姐是我大秦的功臣,理应受到嘉奖。我被册封为公主时,熊家正起兵谋反呢,父皇整日忧心,哪里还顾得上册封礼。”
姚婉茹哼了一声说:“你就好性子识大体。”
赵云璎放下手中的络子,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说:“可惜她终究还是要嫁给那个谢银川。”
姚婉茹似乎心情好了一些,说道:“是啊,虽然她现在是公主了,不过摊上这样的姻缘也没有什么意思。过不了多久勇毅候便会另结新欢了。”
一句话说得赵云璎心情更加沉重了,可是她也没有办法阻止,只能默默叹息。
姚婉茹观察着她的表情,劝慰道:“云璎,你也别太忧心了。栗红依是公主,又是女将军自然不会像我们一样认命。日久见人心,等她发现了谢银川的真面目,到时候还可以和离的。只是…”
“只是什么?”赵云璎连忙问。
“只是如果到时候她和谢银川有了孩子就没那么容易和离了。”
“那,那怎么办呀?”
姚婉茹哼了一声说:“怎么办,那就是她命不好呗。恶人自有恶人磨,活该!”
“婉茹…”赵云璎轻轻嗔道。
“行了,你就别为别人操心了。我刚学了一个络子的新打法,我打给你看。”姚婉茹说着便拿起案几上的丝线开始打络子。她手上一边搓着丝线,一边偷偷观察赵云璎。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姚婉茹便知道自己的话赵云璎已经听进去了,那就好。
又坐了一会儿,姚婉茹便出宫回府了。赵云璎一个人坐在塌上琢磨了好一阵子,起身吩咐道:“春梅,随我去一趟司礼监。”
司礼监管事太监陈忠见到四公主来了有些诧异,连忙起身相迎。“四公主怎么今日有空来司礼监,可是有什么吩咐。”
“南平公主和勇毅候就要大婚了,我想看一看宫里准备的嫁妆都有那些,也好斟酌着送些贺礼给她添妆。还烦请陈公公把大婚仪程的文书拿给我看看。”
“公主您稍等,老奴这就给您取去。”老太监说着便去里间拿出了一本册子。
“四公主,这个就是。请您过目。”
“多谢了。”
“四公主客气了,您慢慢看,老奴就不打扰了。有什么需要,您就叫老奴。”
“嗯,你去吧。”赵云璎坐下开始翻看那本册子。她略过了那长长的嫁妆清单,目光停在婚期择定那一页。
皇室成员婚期的择定除了要太史令根据夫妇双方的生辰八字算出吉日,还有一点便是不能和新娘的癸水相冲。试想新婚之夜新娘的癸水来了,不能顺利洞房那可得多扫兴啊。赵云璎也是知道这一点的。
她仔细地读着那一页,终于看到了一行小字:南平公主癸水日每月初七。她暗暗地记下了这个日子,把册子还给了陈忠便回了临华殿。
谢涛和栗红依大婚的日子订在二月二十五,大婚前几日还出了一件轰动秦州城的事儿。那就是栗红依的嫁妆进城了,不是皇宫里给她备下的嫁妆,而是马蹄岭运来的嫁妆。
朱漆髹金的大木箱,足足一百抬,每一个都是沉甸甸的装满了奇珍异宝,名贵药材,上等皮毛,锦缎丝绸,当然还有白花花的银子。除了这一百抬箱笼,还有名驹,兵器,铠甲这些都是送给驸马的,送嫁妆的队伍排了有两条街那么长。
最让人震撼的还不是那一百抬嫁妆,而是抬嫁妆的人。那可不是普通的挑夫,而是鸦儿军锐剑营的战士,是精锐中的精锐。
鸦儿军从来都是一身黑,就连盔帽上的缨子都是黑色的。今天他们第一次身披红绸,盔帽上也戴了红缨,威武中透出几分喜庆。二百鸦儿军肩挑箱笼,踏着整齐的步伐走在秦都城的长街上,宛如得胜还朝的队伍挑着他们的战利品,好不风光。这些鸦儿军锐士也是栗红依嫁妆的一部分,他们将留在南平公主府做府兵,为栗红依看家护院。
送嫁妆的队伍就这样浩浩荡荡地进了南平公主府,留下街头百姓兴奋地议论纷纷。
“没想到南平公主家底这么丰厚。”
“是啊,就算是真的公主出嫁也没见过这样的排场。”
“原本以为是她高攀了勇毅候,现在看这算是下嫁了…”
“可不是嘛…人财两得。”
当晚,长公主府。人财两得的谢侯爷大发雷霆,自打穿越以来他都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
“凭什么呀?宫里送来的我就得接着?”
“侯爷,这是规矩。驸马在成婚之前都得过这一关。”司礼监的嬷嬷解释道。
“规矩?狗屁规矩!我不要,现在就把人给我领走。”
“侯爷,您就别为难奴婢了,您这样奴婢怎么跟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交代呀?”老嬷嬷急得都快哭了。
“爱怎么交代怎么交代跟我没关系!”
那老嬷嬷见谢涛油盐不进,又转而求谢恒,“驸马爷,您劝劝侯爷把人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