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赵娣儿满脑子都是他和顾正廷的事情时，凌世宸怔在了原地。
难道是他把她害成这样的？
正想着， 叶妩温和的声音继续说道：“可能是她的心里压力太大了。不过您不用太担心，你新妇这个情况只是轻症，一般情况严重的人，会出现思维混乱，无法自述。”
“是不是解决了这个问题，她就会好？”半晌，凌世宸问了一句，心情沉重又压抑。
叶妩望着凌世宸的侧脸，目光温柔有力，“如果能解决，估计您新妇会痊愈。”
凌世宸长久没有动，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只要把她留在身边，弥补她，爱她，她慢慢就会接受他。
没想到到了最后，这件事成了她的心结。
她因为他跟她大阿兄之间的争斗，出现了睡眠障碍。
他是想留住她。
可是他知道，这次终于留不住了。
他再留，兴许她会病得越来越严重，现在她能自述，知道自己有问题，还只是轻症。
若是时间拖久了，丧失了语言能力，出现了思维混乱，到时候的心理问题就不再容易解决了。
凌世宸沉默地坐在那里，就像被人抽走了灵魂。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从诊室里走出去，赵娣儿坐在软塌上一动不动。
这个死气沉沉的姿态，不知道维持了多久。
凌世宸心里又荡出了一丝疼，他疲惫地蹲下身子，轻轻地握住她冰凉的手，“娣儿。”
赵娣儿淡漠地抬眸望他，“好了吗？”
“好了。”凌世宸轻柔地回她，“我们回家吧。”
赵娣儿没说话，从椅子上起身。
她依然很困，魂不守舍，叶妩给她开了一些安眠药，同时嘱咐她，一定要多找人沟通。
刚才叶妩对她说：“凌少夫人，心里有事一定要找个人聊一聊，不要自己憋在心里，沟通是缓解压力最有效的方式。”
赵娣儿呆呆地问她：“可是如果我的丈夫不想跟我沟通呢？”
叶妩愣了一下，“你跟凌少将军感情不好吗？”
凌世宸看着那么宠爱他的新妇，竟会是这样冷漠的人么？
“大概是吧。”赵娣儿浅笑了一下，有些落寞地说：“好像到了无法沟通的地步了。”
一沟通就会吵架。
慢慢的心里的距离远了，也就不再想说了。
“那你可以跟我说。”叶妩留了她家里的地址给她，“我什么时候都有空，凌少夫人要是找不到人倾诉，可以联系我。”
这些话凌世宸也知道。
他没想到自己的强迫给娣儿造成这么严重的心理负担。
回程的路上，赵娣儿安静地坐在马车上。
凌世宸沉默地望着她，经过一家她喜欢的饭店，凌世宸问她：“要不要让凌风点一些菜带回去吃？”
“不了，没胃口。”赵娣儿摇摇头，精神状况很萎靡。
凌世宸握紧她的手，“以后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赵娣儿面色无温，“说了好像也没用。”
凌世宸眼睛里出现了一股酸劲，他将握手改成十指紧扣，像是下了决定，终于回答她，“我答应你了。”
赵娣儿没听懂，抬眸望向他英俊的侧脸。
凌世宸低声道：“一月之约。”
她愣了一下，平静的眸子出现了微微的波澜，“你同意了？”
“嗯，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凌世宸心里很痛，但他还是把这段话说了出来，“你医馆那边的体检结果出来了，之远说，你的腹部之前中过刀，伤到了子宫，导致你现在很难怀孕，我答应你的一月之约，但你也要答应我，让我带你去看好这个病，可以吗？”
腹部中刀么？
赵娣儿想到当时的画面，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伤口是微创的，所以几乎看不出来，但能知道位置在哪里。
赵娣儿淡淡道：“一年前，是中过几刀。”
凌世宸心口一窒，果然是一年前的事情，“是坠湖的时候，徐卿儿做的么？”
“嗯，是她做的。”赵娣儿颔首。
凌世宸心里的凉意蔓到了四肢百骸，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一直没怀上孩子。
“当年，你是不是受了很多苦？”凌世宸拉住她的手，指尖莫名有些抖。
赵娣儿轻声道：“昏迷的时候不觉得苦，反正被药物吊着，没什么意识也就不痛，后来嘛……”
她顿了顿，“醒了后就比较痛了，因为头上有淤血，所有的记忆都没了，人也很迟钝，经常我阿父阿父他们跟我说一句话，我要很久才反应过来，而且醒了不到半个时辰就会头痛，痛晕过去，是晚兮找了很多资料，再结合她们家里祖传的针灸，不辞辛苦每天给我扎针，最后才渐渐好转的，没有晚兮，可能我已经痴傻了吧。”
凌世宸听着，耳朵嗡嗡作响，心里也跟刀绞一样难受。
赵娣儿继续说：“那时候，我几乎没见我阿父跟小阿兄笑过，每次我醒来，他们看我的眼神都是怜爱和忧伤，是半年后，我有了明显的好转，能下地走几步了，我阿父跟小阿兄才开始有了笑容，小阿兄放下了都城内所有的事情，专心在家里教导我，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家里人都那么恨你了吧？”
从前，她只告诉他，她家人不喜欢他。
凌世宸以为是因为他以前对不起赵娣儿，所以顾家人才不喜欢他。
现在他才明白，是因为赵娣儿躺在病床上那半年，她差点就成了痴傻儿，每天都有可能死去。
顾云斐跟顾正廷经历了那样一段时光，便再也不可能接受他了。
凌世宸的喉咙里似泛起了血腥味，他整双眼睛都是血红的。
回到丽山别院，凌世宸将赵娣儿抱到了楼上。
他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可是她现在的精神状况很糟糕，凌世宸决定先让她睡觉。
他拆了安眠药，对赵娣儿说：“每天晚上吃一颗，要是睡得着，就不要吃了，另外我帮你预约了叶妩，以后每周你要见她三次，直到你的心理评估完全健康，才可以不见她，知道了吗？”
他的嗓音很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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