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想住医馆附近的房子？”吃完面，凌世宸放下筷子，问她。
赵娣儿看向他。
凌世宸说：“我在那附近有套房子，你要是真想要，我明天让人带你过去看看。”
她眨了眨眼，有些惊讶。
她要和离，他还主动给她房子？
她忽然又有点感动了。
都说和离见人品，凌世宸的人品，其实还是很不错的吧？
她摸摸脖子，刚想说什么，房门被敲响了。
他看了一眼，走过去问道，“之远。”
华之远说了几句话，凌世宸的表情变了，“你说什么？”
“怎么了？”赵娣儿从他表情里看出了几分不对劲，心里也咯噔一下。
凌世宸听完华之远的话，看向赵娣儿，“母亲突发疾病，现在正在动手术。”
赵娣儿霍地站起来。
医馆里。
此刻已经聚满了凌家的主事人，还有很多太医，七八个，凑在老爷子跟前说话，神情肃穆。
老爷子握着拐杖坐在一张凳子上，神色寂然。
赵娣儿走过去，呼吸慢慢变缓了。
不对劲，不对劲。
如果只是生病，怎么凌家的亲戚全来了，脸色还那么严肃？
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看向凌世宸，他正在跟华之远说话，眼里的黑沉得像是墨汁……
赵娣儿心一紧，忽然很不安。
这时候，里屋的主治太医走出来，他是御医院公认的内科圣手，声音里带了几分颓然之气，“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他深深鞠了一躬，众人就明白——
治疗失败了！
大夫鞠躬拱手是什么意思？
赵娣儿不明白，见贾恬也在大夫群体内，伸手去拉她，“恬阿姊，君姑她到底怎么了？”
贾恬是医生，她肯定知道君姑现在是什么情况。
“大伯母胆囊之疾已经疾病日久，如今又添了心疾，无法进行重药急救……”贾恬沉重地告诉她。
无法进行救治？
赵娣儿心中一紧，艰难地动了下嘴唇，“是很严重的病吗？”
“嗯，很严重，这两个病症都来势汹汹的，而大伯母的身体吃不消根除两个病症的手术，如果强行动，只怕是……”活不到天明。
赵娣儿的呼吸几乎都停住了。
两个位置的重疾？
婆婆得了两种不治之症？
为什么她一直不知道？
只知道婆婆偶尔会不舒服，药也吃得挺多的，可没想到这么严重。
她的心直直沉了下去。
“少夫人，少爷。”竹娘从病房里出来，眼睛红红的，声音嘶哑难听，“夫人让你们两进去。”
赵娣儿看了凌世宸一眼，他像是先一步感觉到了什么，攥着她的手紧了一些。
赵娣儿眼眶也红了。
婆君姑那么好……
却……
她不敢想下去，被凌世宸拉着手，一起走进病房。
凌世宸整个人都很冷静。
可赵娣儿很快就觉得很不对劲，他的行为好像是下意识驱动的，那么麻木，又那么机械。
病房里，凌夫人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许多针灸的长针，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仿佛风一吹就能将她带走。
见两人来了，凌夫人笑了一下，伸手。
凌世宸以一种超乎常人的敏锐伏过去，让凌夫人摸他的脸，没有说话，垂着眼眸。
赵娣儿心口一阵惊悸，想哭。
“刚才之远都告诉你了吧？”凌夫人问他，神色温柔，“对不起，子衡，阿母之前对你隐瞒了病情。”
凌世宸没有说话，微微歪着头，就像一个小孩子，依恋着母亲手掌的温度。
她的病是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查出来的。
她那时哭了两天。
可后来她谁也没有告诉，老爷子身体不好，子衡又忙，她不想他们担心。
她偷偷接受治疗，却没想到病情恶化得这么快，甚至短短的时间内出现了一个心疾。
因此手术动就不成了，开了刀，又把伤口缝合了。
现在的她，估计没几天能活了。
凌世宸摇了摇头，声音轻轻的，“我不怪你，但是你要好好养病，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游湖，你不是一直说，你想去游湖吗？”
“是呀，好想去游湖。”
凌夫人憧憬了一下，转过头，看着赵娣儿，“娣儿……”
“君姑！”
赵娣儿吸了吸鼻子，心头有巨大的恐慌和无助。
她俯下身子，方便凌夫人看清她的脸，“我在这呢，你说。”
“你们两最近是不是吵架了？”凌夫人问。
君姑什么都知道！
赵娣儿不知道怎么回答，转头看向凌世宸，两眼通红。
凌世宸握住她的手，举起来给凌夫人看，“哪有？你看我们两，是手牵着手一起进来的，我们现在感情很好。”
“是吗？”凌夫人看向赵娣儿。
赵娣儿忍住心头的酸涩，重重点头，“嗯，君姑，我们感情很好。”
“那好，我希望你们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不要和离……还有，子衡，我要你答应我，永远不许娶那个姓夏侯的女人。”
凌夫人说得有些激动，咳嗽了起来。
凌世宸慌乱地给她拍背。
凌夫人却非要得到这个答案，“子衡，你告诉阿母，你答不答应？”
“阿母，我答应你。”凌世宸点点头。
凌夫人笑了，她那无论何时何地都仪容整洁的脸上保持着浅浅的笑容，对凌世宸说：“你去叫爷爷进来，我有些话想跟爷爷说。”
“好。”凌世宸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娣儿不哭。”凌夫人轻柔地擦掉她的眼泪，“其实我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了，能熬到这个时候，看到子衡娶了你，我也算瞑目了。”
“君姑！你别说这些丧气话，关医师已经说了，你好好养病的话，还能活很久的。”赵娣儿说话哄她。
凌夫人却摇了摇头，“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活不了几天了，娣儿，妈想问你一句话。”
“君姑，你说。”
“你喜不喜欢子衡？”
“喜欢。”赵娣儿没有瞒着婆婆，诚实点头。
“那你们不要和离好吗？”
赵娣儿呆了呆，“君姑，我们没有和离，我们感情很好……”
“我知道刚才那些话是说着哄我的，但我真的希望，你们不要和离。”
“我知道，那个姓夏侯的很可恶，总是挑衅你，但是妈还是希望你能留在子衡身边，我走了后，他身边就剩爷爷了，如果他娶了那个女人，我放不下心。”
赵娣儿垂着眸子，没有立刻说话。
“其实，当初你刚嫁进霍凌家的时候，我是试探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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