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医馆来了一个人。
赵娣儿看见她,直接傻眼,他跟顾正深长得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他二人,竟是双胞胎。
可,气质截然不同。
顾正深温文尔雅,而这个男人的气质有一股阴柔之感。
顾祁深看到赵娣儿,不知怎么,他的瞳孔猛地一缩,一把将她强行扯过来,手粗暴地伸到她耳后去。
赵娣儿被他箍住,一整个懵圈了,“你是谁?”
顾祁深根本没听她说什么,手指一路摸到她耳后那一块凸起,忽地浑身散发出阴沉沉的强烈戾气。
赵娣儿不由僵住了。
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她急的又喊一声,“你是谁?我要叫人了。”
顾祁深这次回神,目光阴沉地望着她,须臾,又笑了一下,“你是正深的什么人?”
“我们是同窗。”赵娣儿打心底里,害怕眼前这位阴晴不定的陌生男子。
“只是同窗?”男子明显不相信。
赵娣儿点头,“是。”
顾祁深这才放过这个话题,说了一句,“我是他长兄。”
他便不再言语,走去屋里看了一眼顾正深。
但看完他就走了。
赵娣儿想喊住他,去被他那一眼恶狠狠的眼神,吓的顿住了脚步。
赵娣儿皱眉。
这人怎么回事?顾正深可是他的阿弟,怎么只看一眼就走了呢?根本不把顾正深的性命安危当回事。
完全不想亲兄弟,倒像是敌对的仇家。
这情形,没有家人照看顾正深,赵娣儿只好候在这里,里面的大夫忙忙碌碌,她看了眼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估计一整晚她都要呆在医馆陪着顾正深了。
她找了个医馆的伙计告诉曹氏,她今晚没法照顾阿弟,但是有事情可随时来找她。
然后想到了凌世宸,他一整天了也没个消息,今天的事情该怎么跟他说好呢?
她有点待不住了,在游廊上走来走去想说辞,一面这个醋缸又要打翻了,她可受不住他的惩罚。
忽然,旁边的房门开了,开门的是夏侯莺。
“呦,原来是娣儿啊。”
赵娣儿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
她看一眼房门,又看一眼夏侯莺,突然回忆起她因为腹泻来这家医馆救治。
没等赵娣儿说话,夏侯莺便笑着开口,“你来找子衡哥哥的吗?追的还真是紧啊。不过,子衡哥哥方才睡下了,要我叫他起来吗?不过,我看最好还是不要了,他刚刚可是累坏了呢。”
“他睡在你房间?”赵娣儿不敢置信,这男人昨晚说是有事情处理,难道就是夏侯莺?
他为什么不直言?
直接告诉她夏侯莺病情严重过来探望,不好吗?为什么要撒谎?
还在她房间呆了一整夜加一白天?
“是啊,子衡哥哥陪了我一天一夜,定然是累了……”夏侯莺的声音里也透着疲倦,捂嘴打了个呵欠,“没事不说了,我也累了,腰酸……”
说完,就把门关上了。
凌世宸从里屋出来,看了一眼虚弱无力的夏侯莺一眼,“方才,谁在外面?”
夏侯莺刚想找托词,凌世宸接着说道:“我听到了赵娣儿的声音。”
他这么说,夏侯莺只好承认,“是她,可她没说什么就走了。”
凌世宸看了门外一眼,又看了夏侯莺一眼,目光晦涩不明,“你说了什么?”
“子衡哥哥,我们马上要成亲了,我还不能把实情告诉她吗?再说,你和义妹的姻缘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夏侯莺说着一脸的伤心委屈,眼睛也微微泛红,“子衡哥哥,其实娣儿也一直在等你和离呢,你不是允诺过和离以后给她一座院落和万两白银吗?她的阿弟现在病情危重,正好亟需那笔银两……”
凌世宸沉默了。
夏侯莺又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她的阿弟病情严重,我们以后多补偿她一些便是了。”
我们?
听到这两个字,凌世宸心里不由冷笑。
若不是丞相江充那只老狐狸,最近有些按捺不住,他又怎么可能忍夏侯莺至今?
顾正深的治疗结束了,他的身上头上都包裹着层层纱布,安静地躺在病榻上。
大夫给他换了衣服,然后就把他原来的衣衫交给了赵娣儿,赵娣儿看到他衣服上的血渍,就想着给他洗一洗。
她先把长衫抖落开叠好,抖落衣服时,一个荷包掉到了地上。
荷包坠落间,里面一张画像掉了出来。
赵娣儿捡起画像,上面是一个四五岁的女孩子,头上两个小揪揪,憨态可爱。
下面小楷写着一个名字,顾落薇。
不知为何,赵娣儿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小女孩很眼熟,这个眉眼,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她看着画像上的小女孩,思索着。
她不知道,身后的顾正深正悠悠转醒了。
顾正深刚醒,眼睛微微睁开,一转头,就看到赵娣儿拿着他的衣衫,盯着一张画像看。
看清楚她拿着的那张画像,顾正深温和的眸子忽地变冷了,少见地闪过一丝戾气,“赵娣儿!”
他尚虚弱的声音里夹着极大的怒气。
赵娣儿脊背一僵,转头致歉,“不好意思,顾正深,我不是故意偷看的,这张画像是我刚才收拾你的衣衫时,一不小心掉落下来的。”
而且,她莫名有一个疑惑,方才顾正深喊他,竟有一点楼兰的口音,普通人情急之下说的都是最惯常使用的语言,怎么会用异域方言呢?
她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怪怪的。
难道,顾正深也会楼兰语言?那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让她翻译呢?
顾正深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似在考量她刚才说辞的真假,许久,他才露出素日里温和儒雅的笑容,“你收拾我的衣衫做什么?”
他突然一下子变得这般温柔,赵娣儿竟有点不适应,“我看你衣服上有很多血渍,想着帮你拿去清洗一下。”
“那便多谢了。”说完,他朝她招了招手。
赵娣儿明白他想要拿回画像,便把画像递了过去,“抱歉,我不是有意打探你的隐私的。”
“无碍。”顾正深微笑着将画像贴身收起来,又恢复了一派春风拂面的温和优雅。
赵娣儿倒了一杯茶水给他,问道:“这是你的女儿?”
姓顾,四五岁,被人发现反应这么大,一定是不能被发现的秘密。
女儿,很有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