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车缓了口气,脸色发青,心有余悸道:“首领大人,韩彰和徐庆带着大批官兵攻堡,他们带着夜香屎尿,见人就泼,兄弟们都被擒了,徐庆在金钱堡挖地道,在通风口倒夜香,一层已被攻破,幸好我遇见沈兄......”
邓车一连说了不少话,气息不济,咳嗽连连,好不容易顺气又道:“……韩彰的雷公弹太可怕,把咱的机关炮梢武器都炸坏了,宾客被抓大半......”
展昭心中暗喜,却装出一副愧疚的样子,对秃鹫深深作揖道:“在下无能,地下二层也被攻破了……”
秃鹫一声不响,那张死灰般的脸上毫无表情,那双如深黑的眸子讳莫如深,展昭看不出任何异样情绪,金钱堡被攻破,他竟如此气定神闲?
“首领,堡里出了奸细,不然堡内防守严密,怎会瞬间瓦解?”展昭沉声道。
“是谁?”秃鹫斜眼瞧着展昭漠然道。
“出事前一个时辰,我就没看见晏飞,他带领的二等宾客也不翼而飞......”王纪祖蹙眉道。
秃鹫缓慢地一眨眼,左手二指在太师椅的扶手上微扣两下,突然长身一立,人已跃离太师椅。
“三十六计,走。”秃鹫的声音冰冷入骨,让人不寒而栗,邓车随即打了个寒颤。
王纪祖急急上前一拦:“走?”
秃鹫微微抬头,展昭剑眉一紧,也举步上前道:“多日心血付诸东流,咱就这样跑了?外面的兄弟怎么办?”
秃鹫转头对展昭冷冷一盯,正要说话,突然又有人进来,此人正是秃鹫的侍从漠鹰。
漠鹰在秃鹫耳畔低声说了几句,秃鹫空洞无情的眸子竟惊恐一凛,迅速在邓车、王纪祖和展昭脸上来回掠过,最后落在展昭脸上。
与秃鹫对视,展昭不禁心上一寒,此人眼睛犹如一双利刃,冷漠而残酷地掠夺对视者的思绪。
突然,秃鹫微微咧嘴,竟对展昭诡异一笑,他的笑森寒透骨,展昭心上打个咯噔,他完全猜不透对方的意图,他脸上不敢表露出丝毫异样,而握剑之手暗暗发力,以防对方突袭。
“沈义士,恐怕你要先走一步。”他的语气让人脊背发凉,邓车又打起了寒颤。
“首领,我......”展昭与之对视,蹙眉佯装不解,一瞬间却注意到秃鹫右手二指相互一摩。
“郡主遇袭,情况不明,还请沈义士火速救援,将她平安带回长沙。”秃鹫道。
“这......”展昭迟疑片刻,立刻点头应允:“在下必定全力以赴。”
“此事不容有失,事成后我定在王爷面前记你大功。”秃鹫漠然一笑,笑比不笑可怕,世上除其无他。
“那你们......”展昭佯装担忧道。
“我们自有去处,你从上面走。”秃鹫食指向上一指,示意展昭从金钱堡地上离去,再两指一拨,示意其他人跟随,三人从密室的另一道石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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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展昭一袭黑衣蒙面,攀上南阳一处高山密林,便看见了沈仲元。
他凌空跃身刚落稳脚,忽闻一股异味扑鼻,只见一只大勺迎面汹汹袭来,他向侧一避,忽觉头面一阵飕飕凉意,他侧身翻腾,左脚一踢勺柄,大勺霎时离手。
此时忽闻风声一紧,另一只大勺劈头疾至,展昭身在本空,刚才调整腰姿躲避第一只勺子,如今头面正冲着第二只大勺撞去,他倒也机智,仗剑撑地,生生拔高了数尺。
“沈老二,你玩什么把戏?”展昭怒道。
沈仲元巧妙换手,勺子从他手上数轮翻转,又稳稳而握,他呵呵笑道:“独创掌勺大法,给你开开眼。”
他双手舞动双勺,不时交替掌勺,还将双勺抛高,在地上翻个跟斗再花式相接,抛高勺子又凌空跃起,使了个燕子飞与展昭过几招,落地稳握双勺,比街头卖艺杂耍的更精彩绝伦。
两人对了十数招,展昭逐渐摸清门路,看准对方双勺齐击时,仗剑一挡,迅速扭动,两只大勺像扭麻花般扭成一团。
“哎呀,老三力气不小……”沈仲元立刻松手,再晚怕手都被扭伤。
展昭见他松手,高起兴来,仗剑以勺为中心旋转,双勺像风车般转得飞快,他学着沈仲元交替掌剑,又将剑抛高,在地上翻个跟斗再花式相接,又凌空跃起,使了个燕子飞,落地掌剑摆几个漂亮的花式旋转,最后将勺立于地上。
“我认输了,认输了……”沈仲元自愧不如,垂头丧气拉着脸蹲在地上,双手托腮,眼中却一闪狡黠。
“老三,小心后背……”沈仲元一声疾呼。
展昭警惕扭头,背后毫无异样,心知中计,倏然回头向后一跃,哪知沈仲元从地上舀出第三只勺子,趁他扭头之际,立起向前一泼,展昭无处可躲,满满一勺“甘露”从头淋了个透。
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展昭抹脸一看,胃立刻翻江倒海般涌动,他恼怒道:“沈老二,你搞什么名堂?”
沈仲元一计得逞,立刻向后跃开,咧嘴大笑,眼中充满稚气:“浇夜香,亏你想得出来,前两天让我躲在夜香车底半宿,熏我半死,最后一勺琼浆玉露,承认承认......”
展昭顿觉全身臭气熏天,甚是狼狈,勉强忍住呕吐,恼火道:“把我弄一身,我怎么见人?”
“管你见谁.…..你要见谁?是弟妹还是别的红颜知己?”沈仲元一脸八卦地看着他咧嘴笑着,展昭真想迎面打他一拳!
见他一脸恼怒,沈仲元心里越发得意地挑了挑眉,扬着手上的夜香勺,笑意满腮道:“就知道打不过你,我把夜香桶埋地下,你果然中计……”
展昭上前一瞧,地上果然埋了个木桶,表面轻轻铺上草,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端倪,刚才一上来便被对方双勺缠绕,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招。
“沈老二你等着,下次让你痛哭流涕……”展昭恨恨地拍了拍身上,嗅了嗅身上,一阵让人作呕的臭味,见他嬉皮笑脸瞧着自己,不禁一阵无奈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