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在犹豫什么?怎么还不拿支票?”南宫承目光如炬地看向灰西装男人。
灰西装男人如坐针毡,他左扭一下屁股,又扭一下屁股,手往前伸,又往后退,踟蹰不已。
“你要走就走,干嘛在这里浪费大家时间?”坐在他旁边的高管推他肩膀。
“呃?难道你不卖?”
“为什么要卖?南宫家的股票,放以前好的时候,买都买不到,现在是碰到些事,跌了几天,可是股票哪里有不跌的?股票一跌就抛,就你水平,怎么坐到这边的?”
灰西装男人纠结得眉毛都变成了倒弯勾的形状。
“南宫,南宫少爷,不是我的错,只是,只是这个钱真的是我压箱底的钱了……那个,你刚才说的,算数吗?”
“不信我,就拿了支票离开,我还要开会。”南宫承左右各扫了一遍众人,“还有谁要卖股票的,一次性说完。”
两侧坐着的高管都把头埋得低低的。
“算了,我,我还是不卖了。”灰西装男人彻底泄了气,他把桌上的支票退给身边的苗首助。
南宫承嘴角一勾:“行,我们继续开会。”见南宫明达还在旁边杵着,“明总,麻烦出去,我们要开会了。”
南宫明达仍然没从刚才的刺激中走出来,他木木然地抬眼,接着就被两个助理扶着走了出去。
南宫承再没看南宫明达一眼。
“明总无论是魄力还是能力竟都比不上亲儿子。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刚才一直支持南宫承的高管啧啧说道。
“各位,会议继续开始。”苗首助看出南宫承不想再谈这个话题,连忙找回会议节奏。
南宫承回到别墅的时候,管家站在说万茹来请他和林予晴去主宅吃饭的消息。
南宫承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厨房传来碗碟破碎的声音。
“谁在里面?”
“是严小姐。”管家面带为难。
“你们疯了吗?她看不见!”
管家露了个无比委屈的表情。
南宫承走到厨房的时候,就看到林予晴站在一堆碎瓷中间,正在左右彷徨的时候,似乎是听见南宫承过来的声音,绽出一个笑,就要往南宫承方向过来:“你回来啦,不好意思,我笨手笨脚的碰翻了架子……”
南宫承看着林予晴的脚就要往碎瓷上踩,连忙冲过去,打横把她抱到怀中。
“你好奇怪,抱着我干什么呀?”林予晴咯咯笑道,眉眼弯弯。
南宫承注意到林予晴身上穿着一件小黄鸭的围裙。
“哪里来的?”
“这个啊,我让人从天美公馆拿过来的,我穿好看吗……”林予晴献宝一样拉起围裙的背带,又突然像是忆起什么一样,闷了半晌,接着小拳像雨点一样捶在南宫承肩上,“坏死了,你是不是猜到我看得见?”
“没猜到,我用眼睛看到的。”南宫承长腿跨过碎瓷,
“眼睛是怎么看到的?有什么区别?”林予晴摸摸眼睛,“应该看不出区别啊。”
南宫承抿嘴笑,他不会告诉林予晴,重见光明的她,眼珠如黑曜石一般闪亮,更重要的,是他能在里面看到自己的面孔。
“别笑了,我会不好意思的。”林予晴捂住脸说道。
南宫承心里暖暖的,他竟觉得这一周以来的琐碎劳累在林予晴这软软糯糯的声音中被打消得无影无踪。
管家和一众佣人红着脸看南宫承把林予晴从厨房抱出来,在心底连连做心理建设,毕竟南宫先生也是正常男人,谈恋爱期间搂搂抱抱的恋爱酸臭味是避免不了的。
“好啦,放我下来吧。”林予晴俏皮地挥动双腿。
“你们先去把厨房打扫干净。”管家吩咐佣人。
佣人点头去了。
林予晴不舍地看向厨房方向:“等等,你们记得帮我把汤调成小火,不然会烧干的。”
南宫承墨黑的眼睛在林予晴的小脸上转了一圈:“你熬汤了?”
“嗯。”林予晴心里有些小得意。
“什么时候能看见的?”
“中午,顾医生过来帮我洗了眼睛,我再睁眼,就能看见了。”
“眼睛刚好,怎么就去厨房熬汤?被烟熏到怎么办?”
“不会不会,管家他们把我照顾得好着呢。”林予晴捂嘴笑,让管家他们配合演场戏,还让她费了好大功夫游说呢。
“就是刚听管家说,南宫夫人来叫我们去吃饭,我的汤是不是白熬了?”说着,她又对对手指。
“今天在家里吃饭。”南宫承把林予晴放在餐椅上。
“可是南宫夫人让我们去主宅啊。”
“她叫我们过去应该是因为今天我爸回来,可是我妈不知道我刚才和我爸吵了一架,现在我爸应该也不想看见我,我也不想让他看见你,所以干脆就不要去了。”
“好好的,你们吵什么?”林予晴知道南宫明达长期在国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一回国就和南宫承吵架。
南宫承一顿,说道:“公司的事情。”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小事。”
“既然是小事,那你爸也不会气很久,可如果你不去吃饭,他一定会很生气的。”林予晴小声地劝道。
“算了,我不想去。”
“你去吧,我留在家里等你。”林予晴眼睫都眯在一起,“我就别去了,就像你说的,你爸可能不想看见我。”
南宫承还是不想动。
“你去吧,毕竟是你爸爸,就算为了什么事吵架,可全天下哪里有父子不吵架的,不是吗?如果一吵架就你不理我,我不理你的,不都生分了吗?那怎么还能叫父子?”
南宫承叹了口气:“子晴,你不懂。”
“我懂,南宫承,其实我比你想象的更懂,因为我有个让我恨之入骨的爸爸。”林予晴摊摊手,“我知道他已经中风瘫痪在床了,谭锦华不管他,把他送进护理院,天天等着他死。我心里固然解恨,可有时候,也会觉得空落落的。”林予晴看向天花板上漂亮的水晶吊灯,“仔细想想,他真的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