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尧从车里出来,看着顾家公馆的黄铜大门,他还是不想进去。
突然,黄铜大门松动了一下,接着从里面打开。
万晚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连衣裙,浓妆走出,正巧与唐尧打了个照面。
“哦,是你啊。”万晚耸耸肩,“黑乎乎地站着,吓我一跳。”
“这么晚,你去哪里?”唐尧叫住她。
“你管得着吗?”
“你还在我唐家一天,我就能管你。”唐尧恨恨地说,他心里苦得很,谁能想到,享誉海外的唐门世家大少爷居然也有这么窝囊的事。
“好吧。”万晚撩起长长的卷发,“那我今晚就不出去了吧,真是,唐禹过生日就在美国过好了,回国干什么?”
“万晚,我们离婚吧。”唐尧忍无可忍地说道。
万晚顿了一下,讥笑出声:“唐尧,这句话你说得不嫌烦,我听得都烦,你能不能搞定你爸妈再来跟我谈离婚的事?”
“离婚是我们两个的事。”
“切,说得好像你能给我三百亿似的。”
“三百亿,离婚。”唐尧无比严肃地说道。
万晚缓缓回过头,戏谑还挂在嘴角:“唐尧,你可真会开玩笑……”
“南宫承会收购我在唐门世家所有的股份。”
“你……为了离婚,居然把唐门世家卖给南宫承?”万晚尖利的声音在夜晚犹如一道利爪,唐尧的心里的迷雾居然在这一时间被划拨得清清爽爽。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畅快的时候了。
如果早知道三百亿能买到这样的宁静,他宁愿早那么做。
“好啊,我求之不得。”万晚得意地拍手:“什么时候?明天?”
“明天去办手续,钱在一个月内打给你。”
“那不行,万一我们办完手续,你反悔怎么办?”
“你想怎么样?”
“你把所有的财产都抵押给我。”
唐尧知道万晚心狠,却从没想过这个女人居然狠绝到这个地步。
“好!”现在的唐尧,离婚的念头高于一切。
万晚讶异地看了眼唐尧:“我真没想到这样你都会答应,唐尧,看来是我把你逼得太狠了。”话虽然这么说,但她的语气里居然还带着得意。
隔天,唐尧在离婚协议上签完字后,再没看万晚一眼,转身就走。
万晚微微一笑,把手上的离婚协议撕得粉碎,扔在民政局的垃圾桶里。
唐尧三百亿的离婚很快就传遍南城,很多人都觉得是因为唐尧有把柄被万晚抓住,不然唐尧那么精明的一个商人,怎么可能不计任何得失地把全部身家给了前妻,净身出户中的净身出户。
接着又传出唐尧出车祸的消息,让人哀叹人要倒霉起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唐尧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万晚还来看过他。
“你来干什么?”
“我在公证处等了半天,还以为你不愿意把财产抵押给我。”万晚把手中的雪鸢花插在花瓶中,摆在唐尧病床旁边。
“放心,只要我不死,答应你的,一分钱都不会少。”
“唐大少可别忘了利息啊。”
两个人再次不欢而散。
入冬的时候,内陆形势陡变,高端餐饮业资金链纷纷断裂,南城的各大酒楼饭店刮起一股倒闭潮。
唐门世家由于背靠南宫家这艘大船,愣是挺过了这场资本寒冬,因祸得福,成为了南城独一,回春后,唐门世家牢牢坐住了内陆餐饮业的第一把交椅,再没有其他公司能够与之抗衡。
而也在这时,万晚因为故意杀人被正式批捕。
万晚杀的不是别人,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唐尧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弹了下手上的烟灰,面上并没有太明显的表情。
那么狠的一个女人,唐尧相信她做得出。
一年后,万晚被执行死刑的后一天,她的律师把遗嘱放在唐尧面前。
三百亿,分文未动。
“怎么,人死了,良心也发现了?”唐尧那时正在筹备他跟周家小女儿的婚礼,这个小姑娘长相一般,青春单纯,笑起来跟蜜糖一样。
万晚的律师眼圈发红:“万小姐一分都没给自己留。尸体还在冷库里。”
“你的意思是,我拿了钱,就要帮她料理后事?”
“唐总,对你而言,是小事一桩。”
唐尧写了张支票,递给万晚的律师:“这里是一万块钱,也省得你们说我是无情无义的人。”
律师一个没站稳,以手撑在桌子上:“唐总,你拿了三百亿,为什么还不愿意给万小姐一个体面呢?另外,你敢说,万小姐的死,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她犯的可是杀人的罪,以命抵命,不是再正常不过吗?”唐尧把手里的支票撕碎,“既然你不想要,那就算了。”
“万小姐是无意杀人,最多就是死缓……”
“你说话最好小心点,你是在说我动用关系,让他们判了万芊死刑?你可是律师!”
“就是因为我是一个律师!”万晚的律师从包里拿出一沓纸,“这是万小姐的判决书,我想唐总你应该都没完整地看过吧!”
律师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唐尧的手指移到雪白如缟素的白纸上,第一页上写着万晚的名字,他的脑中仿佛再次浮起那个恶毒女人残酷的笑容。
唐尧一阵厌烦,转手把判决书扔进了垃圾桶。
人都死了,还看这种东西干什么?
另一边,林予晴也在翻万晚的判决书。这个曾经名动一时的南城女神居然落到这么一个让人唏嘘的结局,华律师把这份判决书递给她的时候,眼睛也是红的。
“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不上诉。”华律师眼窝浅,没说两句,眼泪就出来了。
林予晴翻开判决书,冷冰冰的文字还愿了所有的事实。
十四岁第一次被亲生父亲迫害,不洁的行为导致HIV感染,多次堕胎无法生育,与唐尧离婚后因为不愿意把钱给父亲被毒打,杀人那次是因为父亲把盗窃婚戒并变卖,父女间激烈争执,她抓起手边的剪刀捅破父亲的肾脏。
这些事实,让林予晴干呕不已,她曾以为她的人生已很是不幸,却没想到万晚面对的才是地狱。
南宫承拿着唐尧的婚帖走进书房,看到林予晴闷闷地坐在椅子上。
华律师看到南宫承进来,识相地离开了。
风吹起窗帘,书桌上放着一朵雪白的鸢尾花,万晚曾说过,这是雪鸢花,是她最爱的。
林予晴转身抱住身后南宫承的腰,脸贴在他的腹部:“南宫承,咱们可一定要好好的。”
“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