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陆昀川全都听到了。
也好！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做错了想不认，也是要偿债的。
而陆昀川既然选择了那么一条薄情寡性的路，这些也是自然该承受的，虽说，感情的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不全是陆昀川的错。
可于这件事而已，陆昀川的隐瞒便等于同不负责任，才是真正对汪家人的打击。
想必他现在也明白了。
可惜，也晚了。
“你觉得，我还有机会得到老师一家人的原谅吗？”求见不成，陆昀川心如死灰地问。
沐听雪淡淡，却一针见血：“如果姿彤可以原谅你的话。”
“……”
陆昀川陷入了长长久久的沉默，久到沐听雪以为他再也不会开口时，他突然又说话了。
“我喜欢你！”
“学长，你怎么现在还说这个？”
“就是因为现在，才更需要说这个……”他似乎是麻木了，说话时一点表情都没有，声音也不带任何地起落。
“十几年的时间里，我一直喜欢的只是你，我深信自己没有看错人，你是值得的，所以，我固执地不接受其它任何人的靠近。这么多年里，只有姿彤，她以前还小，我真的当她是妹妹，再后来……她长大了……”
“我这么说可能显得很人渣，但我真的……在那之后，已经没有当她是妹妹了，也没资格再说是她哥。可是，如果我现在改而喜欢姿彤，那我之前十几年的坚持，是不是很可笑？”
他像是急于抒发，也忘记了正确顺序。
想到什么说什么，根本就没有章法，也不管别人听不听得懂：“我想不通，我就陷入了那个死胡同，那段时间，我没敢去汪家，也没敢见任何人，一直埋头画画，一直，一直……你敢信吗？我画了几十幅出来，而且，每一幅都很满意，都觉得充满了感情，充满了……矛盾的感情。”
“我确认，我还没有完全忘记你，所以我不敢接受姿彤。我怕那是我的误会，是因为你不爱我，所以才会让我寻找别的慰籍品，我只是和她有过一次关系，那伤害可能还只是一次，但如果我接受了，却到后来才发现，一切都是误会怎么办？”
“我知道自己像在找借口，但这些真的是我担心的，我没办法判断，因为我喜欢姿彤，却不知道是不是那种喜欢。我毕竟，是看着她长大的啊……甚至大了她十几岁，我不敢想象，自己怎么能真的对她有感觉？”
“她可是从小就长在我身边的孩子啊！我……我觉得自己像个禽兽……”
陆昀川最后说不出去，痛苦地捂住了脸。
他内心极度混乱，说话也是颠三倒四，像是没有重点，可沐听雪还是听懂了他内心的困惑。
感情，真的是很难的一件事啊！
沐听雪深有所感，也不知如何能劝……
最后，她也只能轻轻地伸出手，慢慢拍了拍他的背，可才拍了一下，手腕突然被人扣死了，猛地一把扯开。
沐听雪惊愕回头……
看到的，却是封掣一张酸到快变形的脸……
他臭臭地说：“不要碰他！”
是不要碰他，不是不许碰他！
这换了从前，封掣肯定会说霸道且不容置喙地说后面这一句，可现在……
明明他一张脸都酸得快滴出柠檬汁了，可他还是极尽克制，沐听雪瞧着不由有些想笑，可碍于陆昀川也在，还是先问了正事：“你怎么来了？”
封掣瞥了陆昀川一眼，气沉丹田：“我想你了！”
一记直球，还那么大声。
医院里经过他们的病患家属们立刻看戏般转过头来……
沐听雪愣了愣，一抬头，对上封掣那双能勾人心魂的眼，她还没开口呢，封掣却又满腹抱怨：“你不回我消息，接电话也总说很忙没空，说不了几句就挂了，我担心你是不是不想理我，就过来看看。”
“我还问了别人，人家说，如果是热恋期，女朋友应该很喜欢接男朋友电话的，你怎么和别人不一样？”
“那我肯定得来看看，万一你反悔了，觉得当时答应做我女朋友的决定草率了，那我就亲自来巩固巩固，让你重新坚定坚定做我女朋友的决心。”
他一通‘深闺怨言’噼里啪啦出来，都不给沐听雪还嘴的机会。
而且，时不时就提一下，女朋友，男朋友的字眼，明显是故意说给陆昀川听的。
而陆昀川也不负所望，本来就黑的一张脸在听见后更是黑得不见五官。
他蹭一下站了起来，隐忍着：“你们聊吧！我不打扰了。”
他说完扭头就走，沐听雪刚要叫住他，却被封掣一把拉住，还扬声送了陆昀川的背影一句：“算你识趣！”
于是沐听雪便肉眼可见前方的身影气得抖了一抖，最后，拳头都硬了，还是没回头……
沐听雪用力揪了封掣一下，他还夸张地一声唉哟：“你好狠的心，都揪疼我了。”
沐听雪脸一黑：“好好说话！”
“那你干嘛不回我消息？干嘛不跟我电话里多说话？视频电话也不接？你这样，我当然没有安全感啦！你是不是……”是不是不爱我！
这话都涌到喉头，他到底没那张老脸问出口。
当然，他更怕的是，自己这一问，沐听雪直接就承认了，那他就真的是完球了。
可之于沐听雪，听到这些话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堂堂FC集团的董事长，居然会因为这点小事没有安全感，更要命的是，他还大剌剌地说了出来，完全不担心会破坏自己威武雄壮的形象。
“你干嘛呀？青春期初恋小男生呀？”
“那你本来就是我初恋啊！”封掣理所当然地说道。
只这一句，原本还想翻他白眼的沐听雪突地一怔，虽然她遇到封掣的时候，就知道他一直单身。
可后来的那六年毕竟一片空白，她不敢期待他会等自己。
所以，初恋什么的，她想都没想到。
可没想到，封掣却自己主动说了，这等于变相地跟她表白说，除了自己，他没有喜欢过任何女人。
沐听雪陡然就是心口一热，那之后，也不知道自己胡乱脑补了些什么，竟还自己把自己想红了脸……
她怪嗔地一瞪他，心口却是甜得像是糊了一桶蜜。
初恋啊！
可是，谁又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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