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定打完之后,云中海就躺在那里,不再挣扎了,看起来也安静了很多。
只不过,这个时候,他依然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嘴里念念有声:“小漪,小漪......是爸爸对不起你......你要等爸爸,是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和妈妈,对不起你和妈妈,爸爸知道错了,你们不要留下我一个人,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小漪......”
听到云中海的那些话,云漪只觉得心里像是被一根针狠狠的扎了无数下,眼睛也控制不住变得有些模糊了起来。
这些年来,自从母亲离开后,她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里,从来都没有从眼前这个男人的嘴里,听到过哪怕一句愧疚的话。
而如今,这又是怎么了?他难道这是真的已经知道后悔了吗?
亦或者,做了这么多,也只是在演戏给她看罢了?为的还是她身后的霍家,为的还是他的云氏集团?
云漪不愿意就这么轻易的相信这个男人会这么轻易的悔过。
是的,他不会!他怎么可能会对她的母亲愧疚呢?
“哎,真是个可怜人啊。”
“对啊,也不知道他的儿女究竟在什么地方,都不来找他的。”
“听起来倒是想本地人,说不定,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也不知道以后我要是变成这样,我那儿子会不会把我给丢到大街上,自生自灭。”
......
一阵阵的议论声,不受控制的传到了云漪和霍承泽的耳朵里,就算是他们不愿听,但是也依然清清楚楚的传了过来。
来看诊的老人们,看到此时的云中海,纷纷都在感叹着,也不知道究竟是在为云中海,还是在为以后的他们。
云漪紧紧的攥着拳头,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着,恨不得现在就上去一巴掌,把这个混蛋打醒。
不管他究竟是真的疯了,还是装的,现在依然阴魂不散的影响到了她的生活。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今天没有碰到这个男人,宁愿不知道今天所发生的这一切!
“小漪......小漪......”
云中海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只是一直躺在那里,不停的念着云漪的名字,眼泪抑制不住的从眼角淌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云漪心中一痛,过去的种种瞬间涌进了脑海中。
云漪依然依稀记得在很多年很多年之前,他也曾经像其他父亲一样,带着她玩,会亲密的抱着她,喊着“小漪,小漪”。
可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呢?
云漪已经记不清楚了。
只是清清楚楚的记得在那些年里,无数个夜晚里,母亲独自偷偷抹眼泪的情景。
还有后来钱舒兰和云娅欣的那副令人厌恶的嘴脸,还有对她一次次的欺辱,而每一次自己受了委屈,这个男人也全然不管。
那时候,云漪真的恨极了他们!
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男人造成的。
此时,邹医生已经大体的给云中海做完了检查,眉头始终紧皱着,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想回去了。”
云漪突然间转头看着霍承泽,神色冷然的说道。
不等霍承泽回答,云漪就已经转身一个人穿过了人群,往外走了。
望着她已经走远的背影,霍承泽只好回头,跟邹医生对视了一眼,就急匆匆的转身追了出去。
身后的那些人,离着云漪已经越来越远,可是她的步伐也是越走越快。
她想要忘记刚才的一切,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过去那些事情就像是一道伤疤一样,始终留在她的心里。
而这个男人如今就想凭着这几句话,就想要得到她的原谅吗?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不是他的话,她的母亲也不会落得那么凄惨的下场,那些年,她也不会受到那么多的白眼和虐到,难道这一切,就只凭着他的三言两语的后悔,就可以全然磨平的吗?
不可以!坚决不可以!
云漪不停的在心里跟自己说着,生怕自己会一时的心软,转身去管那个男人!
“小心些。”
因为走的着急,云漪连脚下的石头都没有看到,差一点摔倒在地,幸好霍承泽及时赶了过来,扶住了她。
“我没事。”
看着霍承泽眼中的担心,云漪面前的勾了勾唇角,在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回道。
“如果你担心他的话,我可以知会邹医生,让他好好的照顾他。”
见着云漪此时的模样,霍承泽真心不忍,只好低声道。
她虽然一直不愿承认,但是霍承泽依然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的不忍。
那毕竟是她的父亲啊!
“我跟那个男人没有任何的关系!他的死活自然也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我只是突然间想起我的母亲了。”
云漪站稳了身子,依然嘴硬的冷声道。
她才不会去关心那样一个喜欢抛妻弃子的男人呢!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随缘吧,不管,我想,凭着邹医生的医术和品行,就算是我们什么都不说,他也会尽心去医治他的。”
见着云漪依然嘴硬,霍承泽只好暗暗的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道。
是的,就算是一个普通人,邹医生也会认真对待的,这一点,他倒是确信无疑。
“能遇到邹医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我倒是希望他能清醒一些,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所做过的这一切,而不是现在这样!”
云漪冷声道。
“你刚才不是说想母亲了吗?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她,好不好?”
见着云漪的心情不好,霍承泽只好不再提云中海的事情,转而说起了刚才的事情。
“嗯,”
云漪点了点头,没有拒绝霍承泽的提议,跟着他一起上了车。
车外,还有陆陆续续的人在往义诊室的那边方向去。
邹医生这一次义诊只持续半个月,这些人自然也都是慕名而来的。
望着眼前的这一切,云漪的脑海中却依然都是云中海刚才的身影,怎么都挥之不去。
车慢慢的启动,离着这家医院也是越来越远。
不知道此时此刻,在义诊室里,那个男人究竟有没有真真正正的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