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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对峙

风起,心也起

细雨绵延,滴滴答答打在亭子上,仿佛弹奏乐曲,清脆悦耳。一座位于庞大将军府的一个小亭,在朦胧云雾中如仙宫。

  楚落婉坐在亭子里,正在低头倒茶,扎了一头随云髻,左右刘海右偏多,一缕发丝随刘海而下,生动灵转。穿的是白衣,带着些粉嫩,看上去清秀可人。她手持一只青瓷杯,轻抿一口。她的眼睛很漂亮,明亮透彻,好似天山之雪。

  “又是你。“

  突然,耳边响起一道声音。楚落婉微怔,侧目而去。只见一名纤细瘦弱的男子正站在亭子旁边,眼含疑惑地打量着她,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但多了几分俊气。

  楚落婉放下茶杯,微笑说:“你来了。是我,也是你。”

  程风起眉间微蹙,问道“你是我?我是你,你也是我?看来,这一切说得通了。”

  楚落婉轻应一声,又垂眸饮茶,说:“那幅画上的人是魏凉川,我的夫君。”

  程风起有些急迫地看着她,想知道更多。

  楚落婉满含期待地看着程风起,说:“魏凉川是我的救世主,也是我的一生挚爱。“

  “救世主?“程风起惊愕地问。

  楚落婉点头,又喝了一口茶。说:“他是一千年前被上古神器伏日映召唤到这里的一名将军,他已经陨落。我爱他,我的命运就是为他而生,为了他,可以牺牲一切,我会变成另一个人,那就是你。”

  “我不认识他。”程风起接收的信息量太大,一时缓不过来。

  楚落婉继续说道:“他和你在一个世界,因为伏日映的选择他不得不到此处,做一个守护神,守护一方天地。”

  程风起的表情变得惊讶,不可置信。“你有肉体,我没有。”楚落婉顿了顿,看了眼程风起,接着说道:“但是,你的肉体已经被毁了。“

  程风起的眼中浮现一抹痛苦,说:“我的肉体被毁了......“

  楚落婉看向远处,说:“当年,你和魏凉川被人追杀,一同坠崖,你被一股力量卷走。魏凉川是上古神器伏日映所化,他的力量保护着你,所以你并没有死,而你也因此拥有了伏日映的本源力量。“

  “我们是两个不同的人......”程风起顿顿地说。

  楚落婉点头,缓慢说道:“我们都是被召唤而来的,我们的本体是上古神器伏日映,它召唤了我们,让我们来这个世界。你将在这个世界,寻找另一个我,我将在这个世界找另一个你。然而事实就是,我就是另一个你,你就是另一个我。”

  程风起惊愕地看着楚落婉,不敢相信地问:“魏凉川呢?为什么我不记得这一切了。”

  楚落婉微笑着,说:“陨落了。因为你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没有这个世界的记忆很正常。待你我意念合一时,你就能记起一切。我想让他醒过来,需要你的帮助。”

  程风起疑惑地问:“我怎么帮助你?“楚落婉缓慢说道:“你可以将他的魂魄带到这个世界,他的魂魄会在这里生长。“

  程风起愣了片刻,说:“我为什么要帮助你?“

  “凭借这里的规则,凭借这里的世界法则。“楚落婉微笑着解释说。

  程风起沉默片刻,看着楚落婉问:“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值得我冒险?“

  楚落婉想了一会儿,严肃地说:“我可以实现你心中最大的夙愿,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魏凉川不在,人人都觊觎伏日映的力量,就凭你我,是护不住的。你若不帮我,世界秩序就会陷入混乱,黑暗就要到来。”

  程风起摇头:“不行!”楚落婉急了:“你不想救魏凉川了吗?“

  程风起依旧摇头:“不是不想救魏凉川,是不能救。“楚落婉怒道:“为什么不能救魏凉川?魏凉川已经死了,现在就算是让你把他的魂魄带回去又有何不可?“

  绵绵细雨一瞬之间变成了倾盆大雨,好像几百万小兵从天而降上阵杀敌,整装已发,气势宏伟。又像是一曲十面埋伏,弹出了八十八面。

  程风起摇了摇头,说:“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万事万物都有其自身规律,我们不能站在自然的对立面,顺应自然才是最好的方式。即使魏凉川死了,也会有下一个魏凉川出现。”

  楚落婉气得长舒一口气,闭上眼睛,一呼一吸之间冷静下来,又为程风起倒了杯茶,努力地平复情绪,缓缓说:“下一个守护神出现至少还要五百年,这五百年我们如何保证那些觊觎之心不会作祟,如何保证伏日映不被他人窃取。程公子,他为天下的大爱能否打动你?世间作恶的人无处不在,浊气生长得如昙花一现,仅仅一夜之间,就能长一树,却不会像昙花一样再次闭合,而是像暴风雨一样愈来愈猛烈。他作为守护神,要收集、吸收、净化浊气;要上阵杀敌,守护不落国百年安定;要放弃自己的欲望,守护天下一切。这其中,要受多少磨难啊。我爱他的赤诚能否打动你?只是行走江湖,牵了手,就牵了一辈子。后来月下独酌,雨后径走,街角小巷,我身后再无那人,回头再无少年郎。你可知,我的痛心疾首。我与他,已五百年了。”说到此处,楚落婉眼中闪闪泪光,她缓了缓说:“他之所以陨落,亦是因为你。既由你带他的灵魂来,因果相连,不会打破这种平衡的。你既然是我,为何不信我?”

  程风起看着眼前这位诚心的女子,这脸,楚楚动人,尤其是看着自己的脸,心中不禁起了几分波澜。他正了正自己的发冠,向楚落婉抱拳道:“楚小姐,我信你。第一是为了守护伏日映,守护整个世界;第二是为了魏兄弟的这份苍生之爱,他值得被世人救回;第三是为了你的这份爱恋,甚是感人。只是,具体应该怎么做呢?”

  楚落婉顿了顿,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快。她眼中闪过一道光,开心地嘴角上扬,说:“在我的世界,他的确不在了。在你的世界,他还活着。你只要找到他,并把他带来就好了。”

  程风起认真地听着,有些防备地问:“我现在还不太明白这里的法则。”

  楚落婉笑了说:“程风起,你既然拥有伏日映的本源力量,就拥有这里的所有法术。你可以任意穿梭,去见你相见的人,可以用法术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只是,断不能伤人,否则会受到反噬。另外,当你穿梭时,你的世界不会发现,因为这里的一天,只是你那里的一秒。使用法术时,只要用意念控制,心无杂念就好了。”

  程风起想起了什么,问:“上官云玥,你见过了吗?”

  楚落婉挑起一眉,说:“见过,怎么了。”

  程风起有些兴奋地说:“他长得和我的世界里的朋友一样!”

  楚落婉笑了笑说:“你不必大惊小怪,只要是你世界里的人,只要活着,都会出现,只是就像你我,性别不同罢了。”

  程风起眨了眨眼,摆出一副吃瓜的表情说:“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啊。”

  楚落婉有些疑惑,说:“只是感谢我曾经救过他,就像我感谢你一样。我很感谢你能够帮我,你若有求,我必有应。”

  程风起有些失落地说:“哈哈行。”

  楚落婉闭上眼算了算时间说:“不早了,你该醒了。”

  程风起闭上眼,默念着:我要回去。下一秒他醒了,睁开眼,他还在怡乐火锅店。雨还在下,行人撑着伞行走在大街上,熙熙攘攘。

  陈淼淼看见了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张海言有些笑话地指着他说:“哟,你看,这小子假睡呢。你这几秒诈尸呢。”

  程风起怔住,想了想,这下他不得不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了。他对着他们俩笑了笑,起身来到那副壁画前面,仔细端详画上的少年将军,一匹马,一个人,一把剑,却给人一种杀四方,定一方的感觉。别说,还挺帅。

  他闭上眼,默念:去不落国,找楚落婉。楚落婉正坐在大堂上,见有客人,便叫下人们退了。

  楚落婉走出来说:“怎么又来了,有什么问题吗?”

  程风起小心地问:“这些事是必须要保密吗,我能跟我的朋友们讲吗。”

  楚落婉笑了笑说:“莫被有心人利用就好。”

  他作揖感谢,又回去了。

  ……

  于是,他看了看壁画,又回到位子上,在吃火锅的一个小时里跟朋友们讲了这惊奇的事。

  不出意外,大家都惊呆了。他们俩张大了嘴巴,没再动过,仿佛被定格。程风起挥了挥手,说:“你俩,怎么回事。这个忙,该帮帮我吧!”

  “帮帮帮。”两人四目相对,附和着。

  程风起整理了下衣襟,说:“接下来,就要去找这幅画上的帅哥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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