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到了吗?”
马嘉祺打开远光灯,伸手从换挡杆前面抽出一条口香糖递给丁程鑫。
“听到了。”
丁程鑫低头剥糖,淡淡道。
“早点回吧,耀文应该放学了。”
“我以为你这么想见他,会心软地回头去安慰他一下呢。”
马嘉祺笑了,有些跟丁程鑫开玩笑似的说。
“只是想看看他现在怎么样。”
丁程鑫把口香糖塞进嘴里,糖纸团成一团捏在手心,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做主做被,和谁恋爱,都是他的自由,他开心就好。
“浩翔也该长大了。”
马嘉祺慵懒地开着车,车窗微微降下来,风把他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
“人总要为自己做的选择负责任,有时候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可能吧。”
丁程鑫也降下了半截车窗,嚼着口香糖看窗外的霓虹灯掠过。
回到江海域林的小别墅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进门就看见刘耀文疯了一样追着他那只眼神很像二哈的萨摩耶到处乱跑。
丁程鑫额角爆起一根青筋,过去一拳敲在刘耀文脑袋上。
“你到底在干什么!”
“哥!土豆欺负我。”
刘耀文委委屈屈地缩了缩脖子,伸出一根倔强的手指指向萨摩耶。
“这么大个子能被土豆欺负,你不活该谁活该。”
丁程鑫把手里拎着的菜放餐桌上,进厨房洗了洗手,出来就看见刚才还在打架的一人一狗又哥俩好抱在一起了。
“你作业写完了吗?”
没写完我敢出现在这儿?
刘耀文腹诽道,面上却乖乖巧巧的。
“写完了,跟土豆玩一会儿去刷提高题。”
看到这么几盒品相挺好的菜,走过来轻车熟路揭开一个盒子拎了只鸡爪吃。
“抱了狗也不知道洗个手再吃。”
马嘉祺嫌弃地皱了皱鼻尖,从刘耀文旁边过去时拍了拍他的脑袋。
……
哥哥们,这是头,不是球。
刘耀文啃着鸡爪默默飘走了。
作为高中生,刘耀文已经习惯了每天晚上十一点收手机。丁程鑫管得严,他用手机不多,多数时候用的还是手腕上的小天才。因此他哥进来的时候,很自然就把手机息屏递过去了。
“哥,天气预报说明天下雨,你送我呗。”
“行,那你早点起来,学校门口好堵。”
丁程鑫接过手机,似乎是想问什么,又在房中站了一会儿。
“怎么了哥?”
已经爬上床的刘耀文觉察到丁程鑫还没走,歪头看着他哥。
“没事,早点睡。”
丁程鑫到底是没问出口,给刘耀文关了房间大灯,拿着他的手机回自己卧室。
见他似是有点心事,坐在床上看书的马嘉祺向人招招手。丁程鑫过去掀开被子钻进去,双手环住了马嘉祺的腰。
“还是在想浩翔的事?”
马嘉祺了解他,不用问也能猜个几分,放下手里的书,将丁程鑫往怀里搂了搂。
“这么久没见,难免会想想。”
丁程鑫汲取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将脑袋贴在人精瘦的腰间。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马嘉祺五指细长,在丁程鑫发间轻抚,没有说什么。
当年的事,丁程鑫是有些自责的。
重新去想,若是当时他冷静些,去了解清楚严浩翔背负的压力和他高考失意的痛苦,没有一怒之下那样打他,可能一切会不一样。
所以严浩翔刚走的时候,丁程鑫很难受。
后来马嘉祺和张真源劝慰了他一年多,又了解了一些严浩翔还算不错的消息,丁程鑫才慢慢走出这段往事。
至于刘耀文,其实从始至终他没把这个孩子当成严浩翔的替代品,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但不可否认的是,刘耀文的存在很大程度上治愈了丁程鑫在与严浩翔那段失败关系中的伤痕。
“今天看见浩翔,觉得他成熟了一些,好像也长高了。”
丁程鑫脑袋抵着马嘉祺的腰身,轻声呢喃。
“都在长大,都在变化,我们也在变。”
马嘉祺熄了灯,回身在黑暗里摸了摸丁程鑫的脸,在他唇上落了个带有薄荷牙膏气息的吻。
“阿程,孰对孰错已经不需要再那么分明了,都是过去式。”
“我懂。”
丁程鑫收紧了环抱着马嘉祺的手臂,轻轻闭上眼。
相比于这边还算温馨的气氛,严浩翔的心情要差的多。狼狈地怔在原地许久,直到再也看不见那车尾了,他才拖着疲累的步子走进单元楼。
把打包的菜全部甩给张真源,自己只留了那盒红糖糍耙。
“家里没人,晚上就跟真源住吧?”
张真源妈妈笑着问他。
严浩翔捏着手里薄薄一盒糍耙,摇了摇头,礼貌告别。
回到对门自己家,屋里冷清得没有人气。
严浩翔背靠着大门坐下,打开那盒还有些温热的红糖糍耙,慢慢吃起来。
他其实不饿,但还是坚持一口口吃着,眼眶一点一点被眼泪浸湿,他小口咬着软糯的糍耙。
“严浩翔?”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门,张真源的声音传来,他在门外开着玩笑。
“开门,社区送温暖。”
“……”
严浩翔抱膝蜷在沙发角落,没搭理张真源的搞怪,反正他有自己家门的密码,一会儿就会进来。
张真源果然进来了,在黑暗的客厅里环视一圈,轻轻关上门,走到蜷成一小团的严浩翔身边,叹了口气。
“我爸妈刚睡,来呗,聊聊?”
“聊个屁。”
严浩翔声音里还有些哽咽,像只湿漉漉的猫儿。
“怎么给你打击成这样了?马哥有这么吓人?”
张真源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抽了张面巾纸递给严浩翔。
“我见到我哥了。”
接过纸随便擦了擦脸,严浩翔垂着头,小小声道。
“丁哥还是没忍住啊。”
张真源一下笑了,拍拍严浩翔的肩。
“这不是挺好的嘛,你一约,他们就都来了。等你入职了马氏,以后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我只是突然清楚地意识到,我真的已经,不再是他们的弟弟了。张真源,我真的把我哥搞丢了。”
严浩翔肩膀微微抽动,似乎这样的表达对他而言字字诛心。
他哭得很小声克制,满身都散发着脆弱易碎的情绪。
“过去的东西已经不可追了浩翔,放下吧,还有新生活在等你。”
张真源说不出还能一切如常的谎话,只能故作轻松地试图让严浩翔情绪不那么紧绷。
耐心陪到严浩翔逐渐收住,张真源才又戳了戳他的肩,张开双臂。
“抱一个呗?来你张哥的怀抱。”
严浩翔狠狠撞上去抱住了张真源,瞬间哭的更惨了,把张真源给弄慌了。
“不是,哎你怎么又哭了?”
一起长大的这些年,张真源见过他哭的次数屈指可数,像这样像只流浪猫般示弱的模样更是从未有过。
“要你管啊。”
严浩翔把眼泪全蹭张真源卫衣上了,故作凶恶的吼他。
“我都没家了,我没哥了,我还不能哭两下了吗?”
“可以可以,太可以了。”
张真源哪敢说什么呢,疯狂点头赞同。
“怎么办啊张真源,我后悔了。”
严浩翔是真的很崩溃,此刻他无比庆幸至少还有张真源这个大他三岁的发小跟他共享一切秘密,至少他有个窗口诉说,天塌下来至少不是他一个人在顶着。
四年前他怨丁程鑫不分青红皂白打他太狠,竟然真就那么决绝地跑远了,从没想过是丁程鑫和马嘉祺把他救下来。
年少时一念间的错误,他现在再怎么懊悔,也无力改变了。他回不到四年前,阻止不了那个赌气跑走的自己。
“我后悔了……张真源,我后悔了……”
严浩翔跪坐在沙发上,拉着张真源的袖子,眼里的泪光被透过窗帘缝隙的月光照得稀碎。
“我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我放不下来。”
“都过去了,会好的。”
张真源哪里知道能怎么办,他也只能苍白地安慰两句,说到底这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他又能干什么呢?
搞定严浩翔又已经是后半夜了,张真源满脸沧桑地擦了擦脸,拿起严浩翔的手机解锁找到微信,给置顶的那只兔子发了条消息。
-睡了吗?
-没,还在跟亚轩儿整理素材,最近几天工作量好大。你没休息?
贺峻霖很快回复了过来。
张真源犹豫了一下,拿着严浩翔的手机走出门,拨了个语音电话给贺峻霖。
“喂,我是张真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