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棠李老要药啊……
苏晚棠的泪水早已蓄满了眼眶
她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官府都要给岑家几分薄面，更是从来没有体会过李奶奶这些底层人民在官兵压制下的生活；她还是医学爱好者，此时更是救助者，一心想着的只有帮老师治好李老头
李姑娘娘……
李姑娘都又动摇了，满心纠结泪眼婆娑地看着她面色严峻的母亲
李奶奶谁都不许走出这扇门！
沧桑的面容写满了悲痛的决绝。她堵在门口，双手死死扒着墙壁。指尖因用力而发白；一点墙灰被指甲抠落
李奶奶李兰，你要好好活着
李奶奶带着小妹，好好活着
她忽然定定地看向李姑娘，眼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李奶奶还有苏小妹……
李奶奶沈医师的弟子，将来一定大有所为
李奶奶不能因为我家老头子，断送了您和您家的未来
两个女孩都杵在了原地。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说出话来
沈卿尘晚棠……
沈卿尘忽然发话了，无比沉重的语气
沈卿尘回来吧……
沈卿尘李姑娘，李奶奶
沈卿尘对不起……
沈卿尘我尽力了……
众人围到床边。无一不脚步颤抖，这话太明显了
李老头死了
他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面色依旧苍白如纸，但终是不再有临终前被病痛折磨得紧锁的眉头。身上斑斑血迹，也已被沈卿尘细心地擦拭干净，只余下几抹残存的痕迹。
没有一个人说话
甚至哭声都没有
悲至极点，已无泪可流
一向号称喜怒不形于色的沈卿尘，眼眶红得厉害。这是是她行医这么多年，亲眼见证的不知第几位去世的人了——像李奶奶这样的人，小毛小病舍不得看，而一旦火急火燎地来请她，大多便已是病危时刻了
但不论是第几次，在生命逝去的悲歌响起时，无一不是心痛的
突然，李小妹“哇”地一声哭号了起来
不过十岁光景的女孩，却是老李夫妇的老来得子。她并不理解何为阶级，也不知晓压迫的意义，只是在那一刻，恍惚间明白过来——那声熟悉的“爹”，从此再无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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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街的指令解除后，苏晚棠和沈卿尘一起和李家三人去后山头埋葬了李老头
沈卿尘本执意要给他买一副棺材，李奶奶却摆了摆手，苦笑着，一行泪从眼角滑落
李奶奶我家老李一直不在乎这些
李奶奶他总说哪天走了，就把他原原本本地葬在山上就好
李奶奶他种了一辈子的地，说最后能与他最亲近的土地在一起就够了
声音渐小到消失。李奶奶闭上了眼，不知在想什么
是两人几十年前初遇的双双红了脸，还是成亲时简陋却盛满爱意的仪式，亦或是女儿们在身侧嬉闹的场景……
沈卿尘也便只好噤了声。依着李奶奶的愿望，和李姑娘一起找来些男丁，将李老头的遗体抬到了后山上
众人离开时，残破的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从此后山又多了一座孤独的坟墓，上面竖着一块小小的石头，上面刻着细若蚊足的小字：
其人虽往，斯音未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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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云“其人虽往，斯音未歇”选自大魏故昭玄沙门大统领法师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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