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洋定了定神,下定决心的说:“老师,今晚对不起……”
还没说完,就听到手机话筒里传来一串“滴滴滴”的车鸣笛声音。
声音突然又刺耳,她不知道刚才的话,徐伟明听到了多少。
“老师,还没回家吗?”
徐伟明接着电话,从车上下来,“嗯,在家门口”
于洋挪开手机,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又放回耳侧,心中默默记下了时间。
砰的一声,关车门声音。
于洋不知道该说什么,刚才的道歉,她还要不要继续说。
“于洋,我记得你上学的时候……”徐伟明依靠着车门,眉头紧锁,耳朵和肩膀夹手机,手从兜里摸出来白色的塑料瓶,“说话直来直去的,鬼机灵……”
他拿着塑料瓶,往另外一只张开的手心里,磕倒着。
记得……记得课堂,还记得办公室吗。
于洋幽怨地小声说:“您还记得?”,声音不大,但是“记得”两个字说的很清晰。
徐伟明顿了顿,又低头看到手掌里只有一粒,少一粒。
他知道于洋说的记得和忘记的意思,“只是开个玩笑。”说完,他赶紧把手里一粒送到嘴里。
她一直把徐伟明说的话当真,而且这个玩笑并不可笑。
你就是个混蛋,她心中默默地骂了一句,这是她心里对他说过最多的一句话。
徐伟明慢慢咀嚼着,眉头慢慢舒展开。
两个人又都沉默了。
最后,两人互道了晚安。
就这样,电话挂断了。说了些什么,好像什么也没说。
于洋放下手机时才发觉自己少说了一句话,她想说她为什么还记着她电话。想了想,徐伟明的号码,即使她没保存,她也记得。
记忆中的一些事是忘不了的。
于洋换了身清爽的白色睡衣,拿着毛巾擦着头发,端了杯牛奶,权当晚餐。
她坐在卧室的书桌前,拉开抽屉,拿出来一本笔记本,黑色的塑料封皮,一寸厚的。
是她大学时的日记本,遇到重要的事,她都会记下来,有时候是每天写篇,有时候一周写一篇。
她小学中学都有写日记的习惯,小学和中学是语文老师布置的任务,每周上交老师检查,她把每天简单的生活写的很丰富,那个时候,大多数日记的结尾都是今天是有意义的一天。
高中以后,学习任务重,没时间,加上父母总检查她的作业,一直到大学前就没再写过日记。
日记也只有这四年的记录,可记忆不只是四年。
就有那么一个人,不用写他的名字,以往的经历都有他的身影。
五岁的时候,她被他在手腕上咬了一口,哭的眼泪鼻涕一把。
七岁的时候,在学校,看到他失去亲人后,被老师安慰时,他消瘦单薄的身影,她泪眼朦胧。
十二岁的时候,她在看着他担任升旗手,伴随着国歌,将红旗迎风一扬。
十五岁的时候,校广播站传来他念诵的高考誓词,她想,两年后参加高考的她,是否也会如此的热血激昂。
除了儿时那次争执外,他们没再面对面的说过话,她只在默默无闻的关注着。关注他小学转学,一起考入一个中学,又考进同一个重点高中。
在他参加高考时,她虔诚地祝福。
等到人群散去,她站在高考录取的光荣榜前,浅笑着,眸光如水,轻轻地用手抚摸着他的名字。
在于洋高考前的一刻,同学都在排解紧张,她很冷静,淡然的整理准考证和笔。考进那个和他一样的学校,很简单,这无关成绩和实力。
她觉得命中注定的事,就该顺利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