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鹊就不应该回头看那一眼,就应该心狠的走了,不管接下来是去哪,都比再掺和进张真源那些破事里轻松。
那一眼,张真源快步走进卧室,他倒是要摔门,但先摔了的是他自己。抽搐着,找了魔一样去够什么东西,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旋转,瞳孔不像是正常的大小,他眼前五彩斑斓的世界混成了一团的黑,搅拌、抽离,像是要剥夺他的灵魂一样难耐,心脏被无数的虫子啃食着,像是要掏出一个洞来。
梁鹊问他怎么了,可是张真源已经无法回答。
大量内啡肽分泌,与受体结合,抑制分泌维持人正常需要量的内啡肽,当人体适应了毒品这种外界的类吗啡肽物质来维持生理活动时,自身的内啡肽物质分泌最终将会完全停止。
梁鹊在戒毒所看见过这样的人,当身体已经依赖于外界的内啡肽,上瘾时,即使有极强的意志力,也无法抗拒这种诱惑。
梁鹊小跑着去扶起张真源,两个人的拉扯中,张真源砸碎了花瓶,梁鹊从山上采来的野花和供应它营养的水一起,和花瓶一起碎裂在地上,穿过张真源的身体,从他的左手手臂流向右手,浸湿张真源的衣襟。
顺着张真源爬行的方向望过去,抽屉里,是仅剩两管的针筒,张真源拿起一管,被梁鹊率先抢去,她知道这是什么,只是震惊于,从张真源手里经手了这么多的药品,他从来都不碰,见到嗜毒如命的瘾君子,张真源只把他们踩在脚底下。
张真源一直认为只有没有能力改变世界的人,才会沉溺于止步于大脑皮层的欢愉,他又怎么会去吸食。现在想来,张真源这么久也没有愈合的伤口也不无原因。
手里是针管,脚下,是用祈求的眼神望着梁鹊的张真源。他希望梁鹊把手上的东西给他,他这样的人也有把自尊心甘愿放在别人脚下的那一刻,梁鹊甚至有点怀疑她的眼睛,一管毒,竟然就这么让他屈服了。
看着张真源的样子,她甚至有一点于心不忍,抓耳挠腮到真的要把自己的头皮都扯下来了,即使面对的是自己,他也一点都不手软。
梁鹊弯下腰去制止住他,张真源极其大力的甩开梁鹊,梁鹊带着药品一起节节败退。
给了张真源像是在助纣为虐,但是不给,她又不忍心张真源伤害自己的样子,那样子好像要把他整个人都搞垮。
“我们不要它,好不好?”
不好,张真源的肢体语言代替他的嘴巴张开。
“这样,你又要多一条罪名了。”
无所谓,张真源只想要梁鹊手上的针管,看着它的神情,好像是得到它,就能够再上云端。
梁鹊不知道应该怎么注射,但是再把东西放到张真源手上的那一刻,不清醒的意识也能够让他完成一整套的注射动作,像是条件反射一样。
什么时候开始的?梁鹊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本来就是一个她从未走近的人,现在更加陌生了。
注射完,张真源安静了下来,还是躺着那个混乱之中。
梁鹊还没有问他为什么,张真源率先开口,“你走吧。”他又一次想要把梁鹊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