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上去?”
“嗯,师兄也想一起去玩玩吗?”
元歌微微点头。
“啊,可是我肚子好饿,咱就不能先在一楼吃点东西吗。”东方曜后仰,双手交叉撑在脑后。
“每份糕点只有前五人可得呀,我们要是去得晚了,那就一点机会也没了。”
“可我真的很饿了,平常这会儿都......”狗狗委屈。
“哎行行行,别说了,你先去二楼答题,我等会儿再上来。”西施自认异术课学得没东方曜好,自己上去八成也是个陪跑的,还不如让他去试试。
“待在这儿干嘛,不就你最想吃那糕点么?”
“笨蛋,我在这儿干嘛,我给你带吃的!旁边的摊是做小酥肉和梅菜饼的,给你带上来边吃边逛。省得你成天像个饿死鬼。”
“哦哦,哇,小西施你也太好了,感动哇。”西施赶忙阻止他那准备熊抱的动作。
“那,师兄你......”
“我与师弟一同好了。”
“再好不过啦,师兄加油!”西施比了个鼓劲的姿势。
“哎,我呢我呢,我的加油呢小西施。”东方曜挤上前。
“哦,加油。”
等他二人走到台阶处,西施便去买烧饼和酥肉了。
答题的活动分走了大部分爱凑热闹的人群,西施身前的摊位也就零星站着几个,她站在角落朝里问了声:“师傅,请问小酥肉和梅菜饼子怎么卖呀?”
“卖?不要钱的姑娘,学院已经给咱付过啦,给你们学生做的都是免费的小吃,就是等得久一些,你要几份儿啊。”
“那给我各来一,两份吧,辛苦师傅啦。”
“好嘞。”
其实西施也并没有等太久便拿到了两副热乎乎的小吃,她把它们小心地垒成一个堆揣在怀里赶忙往楼上走去。
阁楼二层的人越聚越多,西施没走几步背后便被撞了个满栽。
“我的小酥肉!”
西施连撞到自己的人都没看清,最上面的那包小吃便被晃出,里头的酥肉嘀哩咕噜地滚了满地,又被来往的人踩扁。
她现在手里还揣着剩下两只饼和一包小酥肉,想把地上的碎屑拾起来也做不到,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一地残渣,什么都做不了。
没有人来接自己,自己也找不到他们,没人知道那笨蛋究竟去哪儿了。西施低头看着怀里依旧散发热气的小吃,顿觉心似被银针扎。
她仿佛一下子游离在了盛宴之外。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对比止步不前的自己,西施生出一种被抛弃的错觉。
她很后悔,早知如此不如随他们一同去了的好,做什么多余的好事。
恍惚之间,西施想起有个小小的孩子,她倔强地在沙土上踏出一个个脚印,迎着褪色的落日,祈盼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故乡。
“师......妹?”陌生的称呼,一贯不带情绪的嗓音。
“站着,做什么?”一条条裹着尘土的狼狈酥肉被西施的身躯挡住了,元歌站在后面并不能看到。
“是师兄啊,我给你带了吃的。”少女收拾了下情绪,笑意盈盈地转身,“不过东西太多了,劳烦师兄先帮我拿一下嘛。”
说罢,西施把怀里的小吃朝元歌拱了一下。
元歌接过:“给我的?”
西施蹲下身子,伸出细白的手指一个个捡着地上的不成样的酥肉,又将它们丢进那个已经空荡荡的纸袋:“是呀,不过只有那个梅菜饼子了。”
“其实还有袋小酥肉也是给师兄的,你瞧。”她把袋子拎到元歌眼前晃了晃,叹着气“哎,怪我没拿稳,好好的小吃,这都落在地上不能吃了。”
“无妨,我不喜食荤腥......有个饼,很好。”
“多谢。”元歌道。
西施敏锐地捕捉到元歌注视着梅菜饼的眼神,明显柔和起来,不似之前凌厉,还有这唇角的弧度。
他的师兄,竟是因着一只饼的恩惠露出了个满足的表情。还真是......好搞定啊。
西施也弯了弯嘴角,不知在想些什么。
“师兄客气什么呀,东西给我吧,这饼你慢慢吃。”西施拿走剩下两份小吃,“师兄看到东方曜了吗?”
“师弟说想先试着去答两道题,我嫌人群嘈杂,准备下楼。”
“一来二去,便不知师弟何处。”
“师兄要走么?”
“嗯。”
当真是“薄情寡义”,拿着饼就想走。西施想着这人好歹多待会儿,让自己把脸混熟再说。
“可是师兄......我还什么都未吃。”
“那你何不吃好再来寻人。”元歌这句发问倒是噎住了下西施。
“师兄,我今日闻着咸香和泛油花的吃食犯腻,所以刚进来的时候才冲着点心的甜味一直往里走,可哪知吃一口点心还需答题。我学艺不精,恐是比不过师兄师姐们,只能饿肚子了......”
“......”
西施睁大氲氤的双眼,楚楚可怜地仰视着元歌:“师兄,可愿帮师妹一次。”这是她第一次自称“师妹”,头顶发毛,胃中隐隐作呕,当真是既做作又粘腻。但,为了任务,不磕碜。
果不其然,一声轻叹:“好。”
这儿一摊比一摊热闹,西施来得迟,比赛已经进行得如火如荼,好几个摊子兴许是因为题目出得并未太难,里三层外三层便围满了人。这些人无一不以灵力为墨,指尖作笔在一张草纸上写着什么。
她和元歌二人都挤不上前,看不清更里边儿的状况。
不得已,二人只得往前走,看看有没有人少点的摊。
“师兄!那儿没什么人,我们去看看吧。”不远处有个摊位上摆了黄灿灿的一片,可是只寥寥地坐了二人在地上捣鼓着什么。
站得近了才看清,原来那灿灿金光是陷在透明糕点中的桂花,小巧精致。
“这灵糕这么好看,请问前辈我们需要作答什么题目才能拿到呢?”西施没太忍住,做了个小小的吞咽动作。晚上本就没吃,再遇到飘香的糕点,实是难以抵挡。
“本摊与其余摊位不同,无需提笔作答。”
“那是要做什么呀?”
摊里的人并未应她,只是蹲下腰,以摊位挡身,发出了“噼里啪啦”的拆卸声。好一会儿才见他抱着个木匣子起身:“姑娘只需要把匣内的部件拼接还原成机甲再让它活动起来即可。”
活该这摊冷冷清清,竟是个考人机关术的,有两个人都不错了。自己连理论知识都没学扎实,更别提上手了。
“怎么样,姑娘要试试吗?”
“不了不了。”西施凑到元歌身旁,轻声道:“这家故意刁难人呢,能拼起来的起码都是二级机关师了,里面这人还想让它动。”
“机甲大师哪儿是那么好遇见的。”
“咱们走吧,师兄。”
元歌望了望摊子,又看了看西施,向前走了几步:“师妹不善此,敢问前辈,在下可否代为效劳?”
“随便,规矩只要拼出来就能拿一块儿,至于谁拿可不归我管。”
元歌把饼交给西施,接过木匣用灵力托举着,又隔空以灵力幻化气泡,将匣内的三十几个零主部件移进去。
西施只觉师兄挥霍灵气的方式有点奢侈,旁人都是摆在地上搭,他这行为算得上炫技了,只是不知道元歌对于机关术的造诣又有多深。
但更令她瞠目结舌的事情还在后头——部件与部件之间的对接,他永远只观察几秒便知从哪个位置安装,上手亦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极为熟稔。
世人皆知,习得机关异术有三难,知其性,熟其接,感其灵。
熟悉大陆稀石矿脉地宝天材灵性方达入门之槛,学员依靠死记硬背还能凑合渡过这道难关,此为知其性。
借助大陆矿脉所锻造出的机关元件,皆会传出属性不同的灵力共鸣,伴随着或大或小彼此的排异性,需以人自身灵力探入其中,找到排异性最小但件与件之间共鸣最为剧烈的连接方式。不需要太强悍的灵力,但须探灵者细致入微。此为熟其接。
上述二者皆通过的人,所制造出的机甲也只能算是没有灵识的死物,现实多是佩戴于人身,以达到弥补自身缺陷短板,或增强自身机能的防御性机甲。想要制造出能应用于实战的只能是附灵过后的机关。
附灵简而言之就是灌输机甲成体大量灵力,以灵核为心脏向外传送灵力,雕刻类似人体经脉血管的灵流回路,让其可以自行流转机体灵力,模拟人体武学等。至于真正学起来有多难,西施便不得而知了,毕竟,她从未踏足这个阶段。
三十几样零主件只能接出一只小型机关,可即便如此,也不该如她师兄这般下手从不犹豫。
这是抱了一条真大腿啊。
西施也并未懈怠,课上千百句晦涩知识她听不进,但有人直观示范便浅显许多,这般好的机会她没有放过。
元歌的灵气与自己一般,皆为蓝色灵气,是水属性的代表色。
但西施看得仔细,她发现师兄的灵气中有那么几瞬,闪过幽幽的紫,一时竟判断不出他这位师兄究竟是修什么属性。
金木水火土五种灵力,没有一样是紫的。西施疑惑着。
机甲的完成已至最后关卡,这时的元歌没有开始时那么游刃有余,他的额头沁出一层薄薄的汗,紧闭双眼,双手结印,随着一句念咒脱口,一束光团降临。
元歌伸手托扶,一只四寸左右大小的灰底白纹鸟在他掌中灵巧地抖着尾羽。
“千机鸟。”元歌欲把成品递交里面的人。
“千机鸟?怎会是千机鸟?我明明造的是只银羽雀啊。”
“不可?”元歌的眉毛蹙了几分。
“非也非也,只是你这,太令我惊喜了。银羽雀和千机鸟虽共用同种材料,但后者的元件组合及灵路雕刻比前者复杂太多,我本没报希望有人能造出。”
“天赋不错啊,有没有兴趣做我入门弟子,我乃......”
还未等里边的人说完,元歌便打断了他:“不必,多谢前辈认可,在下已有师长。”
“这样啊,那也不勉强。不如这样,你将姓名报与我,日后再来稷下,我给你带两张最新的机关图供你研习。这样的好苗子,还有更远的路能走。”
元歌作揖:“那晚辈元世源在此,先谢过前辈。”
“行了行了,多的也别说了,赶紧拿两块糕,你旁边那小姑娘都等了老久。”
“前辈为何多给一块?”
“哎你这小子,废话还挺多让你拿就拿,我这儿又没人来。”说罢,往西施怀里塞了两大块纸包的桂花灵糕,赶瘟神似的把他们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