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施很累，但是她比身边那些撑不住动作又不敢偷懒于是硬凹得歪七扭八的女学员们还是好太多了，起码动作还没走样。
今年是来到学院的第二年，自己都一年多没有碰过武器，在无主之地偶然获得的用以自保贴身佩戴的幻纱也被抢走了。
西施入院的时候已经是个初阶灵者了，因此她不用跟着那些刚觉醒灵力的“小屁孩们”挤在一个个末级学堂，上着最基础的入灵课。
她刚被庄周老师捡回来的时候才十五岁，稷下又不允许未满十六岁的学员上手带武器的课程，所以一整年的时间西施都往返在不同的术法学院，借着旁人经验，偷摸修着从前在无主之地偷学来的法术。
十五岁以前的西施是什么样的呢。那大概是一只丢在脚边沾了泥水的破布娃娃，让人连瞧的兴趣都没有只想赶紧踢走。
但西施对自己这副打扮不以为意。容貌，是下等的无用之物。
无主之地是块儿很野蛮毫无道理的废土，想要立足，你要么有拳头，要么靠脑子。
很显然，西施是后者。她考虑过今天逃往哪个方面以躲避追杀，也算计过哪个人比较愚蠢可以骗取一些傍身的小玩意儿。可作为女生，她唯一没想过的，是自己的脸。
也不怪第一次见到西施的女学员们倒吸了口气，她们真没见过那么不修边幅的女姑娘家，头发毛糙得像稻草，指甲缝里灰兀兀的。
她们听着庄周老师的话，帮西施梳洗打扮，期间又问她喜欢什么样的熏香和发油。西施一个也答不上来，她没见过更不懂这些，只草草地应了个都行。
连着帮西施打理了几天，又教了她些规矩后，这些人就被其他老师赶回去了。学院的学生们一切生活起居都得靠自己。只是因着西施看起来是个没有正常生活过的奇葩，学院里才给她放了两天特权。
和东方曜的初次相见时，西施已经在学院里度过了两个月清闲的求学日子，她适应了和以前截然不同的生活。
学院里教阵法的司徒老师拎着这个眼眶通红的男孩朝学员宿舍走的时候，西施恰好和朋友吃完午饭，正准备独自回宿舍休息。
她抱着几册书籍，顶上叠着一个瓷盆，盆里装了一半水，以及浮在水中央的一株湖色卷叶草。
那是修习治愈术需要用到的灵植碧幽果，只是还没开花，也没结果。老师下课前告诉他们这是一项作业，务必好好栽培。
西施很开心，这是她在学院里得到的第一样带灵气的宝贝，也是这么多年对她而言为数不多可以称得上好东西的珍贵之物。回去路上她把所有的关注都放在了这株小草上。
碧幽果，果叶绿得透亮，卷卷的叶子中心，叶脉发着金色的光，西施从前很少能得到这么漂亮的东西。
西施的脚步加快了，她想赶紧回寝居摆着瞧。
“我不待在这儿！我要去找姐姐！”
“......”
“姐姐不会不要我的！你让她见我一面！”
“放开我！”
前边似乎是在吵架，但是不关西施的事，为了避免被牵连，她走得更快了。
“啊！”西施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身体已经替她喊出了声。她整个人跌坐在砖石铺成的地上，书册散得到处都是。西施没有动，什么动作都没有，只是怔怔地看着怀里。
她身前两步的位置，有一堆碎得看不出生前模样的瓷片和一滩水，唯独不见那一株漂亮得不像样的小草儿。
碧幽果只能水栽，落地则消散无形。西施想起了老师课上最后的嘱托，他让大家务必小心不要打翻，每位学员课上只会发一株碧幽果，如果没了需要在学院里打扫一个月的地才能换一株。
东方曜也没反应过来，他就记得在和面前男人争论，对方拽着自己的力气太大，为了摆脱他，他也用了很大的力气，结果对方突然松手，害得自己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
结果，好像，就把身后走来的这个女生撞翻了？
“姑娘抱歉！在下不是故意的！”他脑子终于转过来了，忙转身朝西施伸出手，“你先起来我看看伤到哪儿了没有。”东方曜没注意到面前少女的异样。
“可是，我的碧幽果......”西施声音很小，东方曜没怎么听清。
“啊？你什么，不舒服吗？”东方曜弯着腰在帮西施捡掉落的书。
“我说我的灵植！你，你把它弄没了！”西施尖叫出声，嗓音却有些哑，有点哽咽，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似的。
她有的东西不多，可现在就连这一点点有的也没了。
东方曜回神，起身看着面前的少女，他发现她眼尾红红的，像只小兔子。饶是再笨，他也预料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了。
“哎，你先别哭，我帮你找，你的灵植长什么样子。”东方曜问道。
“谁要哭了，你是个笨蛋吗，而且我说你把它弄没了，没了！你听不懂嘛！”
“同学，出了什么事。”站在后头的司徒月明发现事情不对劲，走了过来，“少了什么东西吗？”
“啊，司徒老师好。”西施冷静了点，“学堂刚发的碧幽果苗被这位同学撞翻在地上，没了。”
司徒月明叹了口气：“碧幽果吗，那确实不能碰地，现在我也不能让它回来了。”
东方曜没有上过课，除了撞倒这个女生以外他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司徒月明跟他简单解释了几句，期间西施一直抱书盯着他。
听后东方曜才知道捅了这么大一个娄子，忙不迭地又和西施道了几句抱歉，又问前面的司徒月明怎么样才能再得到一株碧幽果苗，想赔给这个女生。
“不难，学院打扫走廊过道到达一个月就可以去灵植园换一株了。”司徒月明回应道。
三下沉默无言。
东方曜捏了捏拳，看了看身侧不吭声很久的女生，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般坚定地朝面前的男人又问：“是不是必须入学才能在这儿扫地换那株草。”
“以你的情况来说，是的。”司徒月明答。
“那我暂时不去找姐姐，就一个月，拿到草了我就走。”
东方曜认命般道：“司徒月明，你现在先带我去办入学手续吧。可问下姑娘名字，我到时候换到了碧幽果苗就来寻你。”
“西施。辞花小院的西施。”
东方曜点了点头：“在下东方曜，西施姑娘等我好消息吧。”说罢露出两颗玉润的小虎牙，阳光照在上面闪啊闪，竟是笑了。
这人也真够自恋的，也没人问他的姓名。西施心情忽然间似乎又没那么糟糕了。
最后东方曜那家伙换到草后却是不走了，还天天到晚赖在西施身边。
西施想着想着，觉得自己周身好像凉了几分，渐渐越来越冷，她打了个哆嗦。
天色依旧，并没有转阴。
“修炼之时，须得专心。”又是不带感情的八个字。
西施眨了眨眼，意识回到现在。发现台上老师的动作姿势与自己的已经相去甚远，身边也有三三两两的学员朝自己投来怜悯的目光。她竟然走神忘记进行下一个动作了！
于是，西施方才希望能再看一次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兄的小愿望实现了，只是满足好奇心的代价有点大。
这次那位师兄没有飞很高，离她也不是很远，她看清了。
银发异瞳，碧穹般的瞳色。
放眼整片王者大陆或许都找不出的美丽货色。若不是因为眼神太过冷峻漠然，破坏了清澈的眸子和本该温润朦胧的气质，西施应该会给他更高的评价。
面前的人自然不给她多打量的时间，说完话不过停留两息便隐匿于风中。
西施表示认命并且给自己插面小旗，以后上课坚决不开小差了。
好在没过多久，台上传来声音：“上午的修炼到此为止，散了吧。”此话一出，台下所有的女学员一起停下了动作，也不管淑不淑女，揉腿的揉腿，伸腰的伸腰，更有甚者直接坐在地上休息。
西施果断逃出那个还在散发着余威的灵阵。她本来浑身汗津津的，结果那天杀的给布了个冰霜结界，汗一下子都凝起来了，现在西施哪儿哪儿都不舒服，不爽快。
西施准备吃完午饭去后山泡下浴池，下午还有机甲术的理论课，她不能迟到。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