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将军跟小医师回去了。
垂着头走在回半山腰的路上，苏以怀啃着点心，不时瞥瞥地上的杂草。
黄昏的余晖晕染在山头，目送着略显凉意的寒风，荡开于一角衣袖。前方的小医师慢慢地走着，不时看看身后的小将军。
暖黄色的光模糊了少年人的轮廓，少女在一片归巢栖鸟的啼叫声中恍然开口：
“你为什么一个人住山上呢？”
明明可以和村民一起待在山脚的村子里，却偏偏要孤身一人住在变数尚且未知的半山腰，还种下多种毒草形成外在屏障，与世隔绝，不问世事，虽会定期下山，又选择远离村落，这很奇怪诶？
少年的身形略微一顿，许是未曾想到安静如苏以怀在经历了早上的事后还会再主动同他如常般讲话。
但羌芜没有立即回答，他沉思良久，像是终于想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般，带着些许抑制不住的兴奋与欢欣，答道：
“山上的条件很适合种药草！记得早上在院子里看到的药草吗？它叫半枫禾，很奇怪的名字是不是？那家伙可娇贵了！有事没事死一下助助兴，连京城的大药房，甚至是皇室的……呸呸呸大不敬，总之即使是大药房，也不一定有半枫禾。如果种在山脚，它们会有很大的几率活不下来，师父说好像是跟什么海拔因素有关……”
小将军跟在小医师身后，注视着光暗交错中杂糅出的他被拉长的身影，看不清他的表情。
归程中唯留小医师喋喋不休的碎碎念与唠叨声，他好像总是话很多的样子。
但该怎么说呢？得说不愧是羌芜吧，不多时便恢复了往日话多的风采。
“那毒草？”
“呃……大概是一不小心种多了……”
苏以怀抿唇轻笑，还得说不愧是羌芜吧，总能给人一种不靠谱的感觉呢……
等等。
小将军突然停下。
感受到身后的突然沉寂，小医师也停了下来，他看向待在原地突然不走四处张望的小将军。
“怎么了吗？”听得出有些担忧。
小将军沉默着再次观望四周，幽然发问：“这和早上走的，是同一条路吗？”
“当然不是啊。”小医师笑着给出确切答案。
一时被小医师的笑容晃了眼，小将军表示疑惑：“你不是说要回家吗？”
“对啊。”依旧是明晃晃的让人无法忽视的笑容。
“那为什么不走早上的路回去呢？”
“因为我是路痴啊！早上的那条，我不记得了。”
小将军：？？？
喂喂喂，这种事为什么被你说得这么骄傲自豪啊！
“但是不用担心，”他歪头一笑，那般开怀，“你仔细闻闻，是不是能闻到一股香味？”
苏以怀依言照做，果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草药的馨香与熏香的味道，跟小医师身上的味道有点像，却又不尽相同。
“山上道路错综复杂，有很多条上山的路，可只要跟着这个味道，就能找到我的住所。”
这也是即使他住了这么久依旧不识路，但仍旧能准确找回家的原因。
苏以怀点点头，恍惚间想起临行前羌芜点的一炉子香。
靠得越近，味道便更浓郁，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环绕着小医师房屋的竹林。
“这香味能清神醒脑，同时也是这毒草构成的致幻大阵的解药。”
“然后，你看那。”他抬手一指，苏以怀顺着他的指尖将目光投向高悬在空中随风起舞分外显眼的红布。
在一片绿色的环境中，那块红布是一个醒目的标志，让人置于熏香清神醒脑的包围下，眼前一亮更加清醒，可以引领着不靠谱的迷途的路痴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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