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礼卿卿莫哭?可是受了委屈?
怜卿摇摇头,在他关切的目光中,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而落,愈发衬得她的脸蛋如同一支带露的梨花,娇美动人。
皇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帝看着怜卿一个眼风都不带扫自己,反而一个劲儿地趴在允礼怀里呜呜咽咽地哭,心里的烦躁愈盛。
眼见着甄嬛要张口申辩,怜卿便朝身旁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
“皇上容禀,福晋晨起听闻郡王与皇上射箭,便亲自下厨做了消暑小食想要给皇上和王爷送来。”
“不料半路遇上了莞贵人,原本并无什么争执。”
“但是后来一只被箭射中的鸽子掉到了附近,莞贵人的婢女便说……便说……”
皇帝你如实说来,朕恕你无罪
“便说昔日莞贵人同皇上在御花园初见时,皇上便是自称果郡王,如今……如今可以见到正主了。”
说到这里,丫鬟的头低得更深了,不敢看上首皇帝铁青的脸色。
但如今最重要的不是处理这个口无遮拦的婢女,而是
皇帝那他们二人为何会起了争执,怜……老十七家的又为何哭泣?
“是我们福晋说,我们王爷乃是郡王又是外男,不可随意谈论。”
“但是莞贵人便出言讥讽,说她与皇上相交时发乎情止乎礼,并无私相授受。”
这话令方才听闻怜卿颇识大体的话而心生欣慰的皇帝顿时间脸色铁青。
也令一旁安慰怜卿的果郡王心中勃然大怒。
他当初为了不让怜卿为人诟病,早在他们二人初初定情之时便上了请立福晋的折子,谁知道风言风语如此猖獗。
连深宫中的小小贵人也敢拿这个来讥讽怜卿。
皇帝看着允礼怀中的姑娘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不由得心生怜惜。
他虽看上去刻板严肃,却并不是拘泥世俗虚礼的人。
不然也不会和自己侧福晋的姐姐定情,又做出假借他人名号与妃嫔相交的事情来。
皇帝莞贵人
皇帝这婢女所言可是属实?
甄嬛心中警铃大作,不管怜卿从前身份如何,她如今便是果郡王嫡福晋,皇上重规矩又爱重兄弟,自然会心生不悦。
甄嬛请皇上恕罪
甄嬛嫔妾方才为保清誉急于争辩,一时失了分寸,但并无他意啊
闻言怜卿从允礼的怀中抬起头来,眼眶鼻尖通红,脸上泪痕未消,愈发显得她整个人楚楚可怜。
怜卿莞贵人这话中之意可是指我说了什么辱及贵人清誉之语?
怜卿可在场诸人皆可作证,怜卿分明仅仅告诫那婢女莫要口无遮拦牵连我家王爷
怜卿如何就逼得莞贵人要言此诛心之语?
允礼也一旁也早已气得双拳紧攥,闻言朝皇帝一拜道
允礼我与怜卿的婚事是皇兄亲自下旨赐婚,在成婚之后怜卿也早已拜见过母妃。
允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俱全
允礼福晋不过维护于我,如何就招来了莞贵人出言讥讽?
他本是个淡然随和的性子,如今这番疾言厉色,也说明他确实真动了怒。
浣碧本就是个心比天高的性子,本就有攀龙附凤之心。
眼见着皇帝和王爷都偏听偏信怜卿婢女的一家之言,此刻便开口道
浣碧皇上容禀,我们小主虽然一时情急说错了话,果郡王福晋却也并未受什么委屈。
浣碧福晋还说王爷不过及冠,不及皇上龙威天成。
浣碧自以为她在挑拨怜卿与允礼的关系,实则是将几人心照不宣忽略的话题重新提及。
皇帝用果郡王的身份与甄嬛相交,甄嬛竟然丝毫不避讳,那她对皇帝的倾慕有几分是真心实意,又有几分是对声名在外的果郡王的移情呢?
甄嬛被自己的婢女出卖,霎时间冷汗涔涔跪倒在地。
她知道,自己今日若是对答不得当,恐怕是会与皇帝生了间隙。
当日皇帝以果郡王的身份与她相识,二人相谈甚欢,确实暧昧了一段时间。
是以她当日也曾感慨自己已入宫成为妃嫔,与果郡王有缘无分。
但这事若是仅仅有他们二人知晓,那便是无伤大雅的情趣。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被点出来,便成了她不安于室的证据。
否则将至不惑之年的皇帝和刚及冠不久的郡王,青天白日的谁会认错呢?
甄嬛皇上,您自称果郡王的那段时间里,嫔妾的行为举止并无不当之处,更不曾情愫暗生。
甄嬛嫔妾久在深闺,又从哪里得知外男的年龄呢?
皇帝好了!
甄嬛的话经不起推敲,但到底给这件不体面的事扯了一块遮羞布。
皇帝如今的心思并不在甄嬛的德行以及她是否真心倾慕自己身上。
若说从前他还因着与纯元相似的那张脸而不吝啬在她身上费心思。
如今这几个月的辗转反侧,几个月听闻怜卿与允如何夫妻恩爱、琴瑟和鸣,京中百姓如何夸赞她济世救人、心思纯善,他心中对怜卿的渴望已经无限放大,压下了对纯元的愧疚。
连正主都靠边站,更别说替身了。
皇帝怜卿是上了皇家玉碟,从大清宫门走出去的郡王福晋。
皇帝莞贵人御下不严、以下犯上,着降为常在,罚俸三月。
说着又指了指穿红戴绿也掩不住惊慌之色的浣碧
皇帝把这个不知礼数的婢女遣回内务府,换个新的来。
苏培盛挥了挥手,已经瘫软在地的浣碧片刻之间便被拉了下去。
皇帝本想着在怜卿面前留个好印象,谁知先让她得知了自己的一桩风流韵事。
心中着实尴尬,此刻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带着内侍回了勤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