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荒凉的大地上，浑浊的空气中，一老一小正缓缓的走在拾荒的路上
狂风吹来，肮脏的气味传入肺部，何一阵咳嗽，她似乎并没有适应这里的环境，是啊！谁叫她是旧世界的人呢？
路上，一直闷头不吭声走路的坨突然停了下来，蹲了下去，用布满老茧的手拨开了厚厚的灰土，从底下露出了一截有些鲜亮的暗粉色
“铲子”
坨用阴沉的声音吩咐了何一句
和很快从那个破败不堪的马袋中拿出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铲子，顶着风，快走几步递给了坨
驼使劲的铲了一下，一个轻飘飘的粉色物件被从土中挖了出来，坨使劲的抖了抖土，随着一阵灰尘飘过，一个小小的，轻飘飘的东西便出来了
“很不错的一个杂碎，可以防雨”
坨耐心的把那个小玩意儿递到了何面前，一字一句地介绍着，坨知道，何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但他不知道，为什么何会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记着当时坨在荒野中遇到了快要脱水的何，把她救回来后，何就一直不说话
坨曾一度以为和是个哑巴，直到在他的一再追问何的来历下，何才用一种生硬机械的声音，回答了两个字
“繁华”
这两个字显得那么苍白无力，陀从来没有听过这个部落，这两个字太陌生了，或许说是，对这个残破不堪的世界来讲，已经没有了丝毫意义
“为什么会有杂碎？”
何破天荒的主动说了一句话
坨听到主动说话的呵，又是微微一愣，随即叹了口气，轻声道
“你这娃娃真奇怪，这些东西跟土一样，生来就有的”
“它们就叫杂碎吗？”
和再次用平静稚嫩的语声问道，但在这其中，似乎夹杂了一点质问的感觉
坨被问得不太舒服，微微皱眉，道
“当然”
“真可惜...”
何突然有些怜惜地看了看那个小袋子
“什么？”
何突然又上前一步，拿走了坨手中的袋子，然后在坨有些疑惑的眼神中，用手慢慢的拍去了残余的尘土，有些病态的自言自语道
“连塑料都忘了它自己的名字了...”
……
风依旧一阵一阵的刮来
何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知走了多久
两人一路无话
只是偶尔坨会蹲下来捡起地上的“杂碎”用来加固房子
太阳升高，天逐渐亮了点，透过辐射云的阳光终于多了起来，足以微微照亮这蛮荒的大地
一道细小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给我讲个故事吧”
何突然冷不丁的转过头来说了句话，是对坨说的，这次的语调似乎有些区别，带着感情，像是，一种期待，一种淡淡的期待
坨身形一怔，但很快，便继续做着拾荒的活，没有回答何
何没有在意，像是没有看见坨的表情，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就讲个传说吧！好吗？”
坨似乎没想到他真的会坚持，略微有些意外，沉默了几秒，还是继续用同样阴沉的声音回答何
“传说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两三岁的娃娃都听腻了”
“讲，好吗？”
何这次的语调中，似乎带着一丝恳求，这种语调在他第一次见到同讨要食物的时候，都没有过
坨明显非常意外，他不知道为什么何会对传说这么执着，那不过是些祖祖辈辈流传下来，虚无缥缈的东西罢了
就连何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听传说
也许，是她太想知道那个黑暗，残酷的，已经毁灭在核战争中的世界，还究竟给这后世留下了些什么吧?
他想要个答复
但现在这个答复只能祈求老坨了
“传说，在三百多年前...”
老坨还是妥协了
“那时的天空是蓝色的，就像，鸭砣草的颜色。陆地上，有很多很多的人，人们住在神种的巨大的树上，直入云霄”
何的神情略微变了变，好像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语气不紧不慢道
“哦?那是什么样子的树呢?”
何今天的话格外的多
“人们会在树干上挖一个个小洞，人就住在里面，有的树外面还会镶上亮晶晶的宝石”
“那为什么现在没有这些楼了呢?”
“楼?”
老坨学着何的音反问道
“哦，我指的是树”
“因为，有一天，恶魔降临人间”
老坨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
“恶—魔—”
何小声的重复着这两个字，同时，眼里竟流露出一抹不明所以的笑容
老坨注意到了何变化的神情，但还是继续讲到
“恶魔摧毁了一切一切，它让山顶喷射出了鲜红的烈火，让大地开裂，天神被杀死，所以，天变灰了”
果然，旧时代还是留下了些东西嘛
何竟然感受到了一丝不明所以的慰藉
“所以都是恶魔干的吗?”
“是”
“为什么不能是人呢？”
何突然抬起头来，神情复杂，似笑非笑的看着坨，竟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人?”
老似乎没有想到何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人做不到的，更何况，为什么人会自己毁灭自己呢？”
坨似乎十分笃定的回答
却没有注意到何的神情已经有了变化，一种集绝望，失望，自嘲，崩溃的神情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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