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听说青山许愿可灵了。”“终于来青山了,累死了怎么还不到顶?”……人群喧嚣吵闹。
好不容易找到块石头,范落抢着往上面坐。初春迎来,为了许个好兆头很多人慕名而来,青上到底灵不灵不知道,反正传的是挺灵的。范落的老家就在这,父母吵架把她送奶奶家寄宿读书,她没在这呆过,也不喜欢这。但奶奶好心让她来求个“身体健康,学业有成”也是一片好意。来了才知道后悔,没被压成肉饼,倒是被来往人群的汗味熏的够呛。春风可没比喻里那么温柔,吹的人是又累又渴。从背包里掏出水杯,扭开就往嘴里灌,几滴水珠落在唇瓣的水润甘感快速离去,水没了。“糟什么孽,这神经山,这么高想爬死谁”她怨念地小声嘟囔,拿脚挑起旁边的小石子往外踢。太阳光线刺眼的弥漫下来正中午了,在墨迹不赶路晚饭前不知道能不能赶回去。背起包重新回归正路。
“同学!同学!你水杯,水杯,落下了”。
听到有人叫唤,刚刚也拿出水杯过的范落回头看了一眼,来者是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扎了两个马尾辫搭在肩前,一双看着笑眯眯的桃花眼倒挺符合窈窕淑女这个词的,背上背了个浅紫色的小包手里拿的正是自己的透明水杯。女孩儿向她走来,应该刚跑过来,有点吁气,把水杯递给她。
范落道了谢,接着往山顶走,那个女孩儿却追了上来,边调整呼吸边从包里掏到一瓶矿泉水拿出来递给她说:“刚给你送水杯,水杯里面没水了,太阳这么烈,我还有多的矿泉水,给你呐。”
雪中送炭啊,直接收人家东西不太好,范落从口袋里找出两元钱,塞进女孩儿手里“真是谢谢你了,这边水价我不知道多少钱,我只带了两块钱,不知道够不够?”
女孩把钱还到她手里,摇手连连后退诚实道:“给你送水又不是为了收你钱的,诶?你是外地来的?”
范落点点头苦笑着:“不过以后就不是了。”
女孩好奇地探了探头,想继续问下去的样子但可能碍于觉得打听别人私事挺不礼貌的,便又忍了回去。
两人同行往山顶赶,路越往上走越热,都没有说话,安安静静走着。耐不住气氛的尴尬,范落找话题问女孩儿:“你是青山县本地人?”
女孩儿:“对,土生土长的。”
范落:“这山许愿真的灵吗?”
女孩儿:“不知道,我妈他们都说灵”
范落:“求平安吗还是学业顺利?”
女孩儿咧了咧嘴不是笑形容不出的表情:“来求我妈心脏病能早点稳定。”
范落感觉到可能戳到女孩儿的痛处了,想补充点话安慰一下女孩儿,又不会安慰人,只能说:“肯定会的。”
急慌有点明显,女孩儿察觉到了,笑了笑:“嗯,借你吉言,谢谢啦。”
……
边聊天边赶路明显快很多,已经能望到山顶的亭子了。石砖越来越短,直达山顶的那一块没有石砖,草土里有一双双陷进去很深的脚印。
脚实在是痛,开始歪歪扭扭内八了。范落很少爬山,记忆里上一次爬山还是幼儿园组织的集体活动,旁边的女孩儿像没事人一样,看不清脸色,一路上没见她有一点累的迹象,范落也不好意思说停下来歇歇,毕竟快到山顶了。脚已经不听使唤了,和女孩儿落下了一大截路,看着女孩儿的背影突然停下,向四周看去寻找她,没找到终于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她,被阳光晒眯了眼,跑到她身旁,拉起她走向山顶。
呼!到山顶了!勉强能看到前面的风景,人挤人站在不大的亭子里,她被女孩儿的手拉住,带到了一块人群挤着的空地中,她听女孩儿说:“眼睛闭上,双手合一举在眉前默念愿望就行啦。”
要着急往山下赶了,俗话说的好“下山容易上山难。”顺着阶梯往下蹦就容易多了,两个女孩一同,在夕阳下,向山脚蹦跶着,志同道合的人就是这样遇见的。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范落头也没回的往下蹦着问。
“曹思惘,你呢?”女孩儿跟着问。
“范落,落下的落。”
夕阳已经渐渐把天镶出了红润,有些黑了,暗橙色笼盖的一切。到山脚了,两个女孩道完别也要分道扬镳了。
到家太阳已经实打实的落下了,奶奶也烧好了饭,范落从小不挑食,烧啥吃啥,吃饭也挺快,吃好就去奶奶收拾出来的小房间里倒腾行李,爬了一天的山真的累了,洗了个热水澡倒床就睡,开始还怕认床睡不着,现在看来没必要为这个烦了。
在醒来已经是早上了,摸索到手机,亮屏一看才7点多有一个未接电话,显示是妈妈。把电话拨回去,其实她也不知道跟妈妈说什么,从今年来,她只知道每天回来看到父母的争吵严重的时候甚至打起来。上次她想去拉架,结果误被砸东西的妈妈砸伤了头,缝了两针,两人唯一一次意见一致大概就是把她送回奶奶家,她没有外婆外公了爷爷也走得早,在这个世上除了父母她知道的亲人就只有奶奶了。
电话那头接通了,传来熟悉的声音:“落落,老家那边学校弄好了,下个星期就可以去了。”
范落听着嗯了一声,那头又快速传来回应:“要带的东西带齐,别丢三落四,还有别怪爸爸妈妈,谁都不想这样。”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那头好像在思考过了一会儿缓缓道:“落落啊,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跟你爸离婚……你跟谁?”
妈妈的话说的明显有点迟疑,范落小时候认为自己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家庭和睦,一直不能理解同龄人那些原生家庭的问题,现在她懂了。没好记气地回答:“我谁都不跟!”
说完就挂了电话,这么说又有什么用呢,好像除了父母她也就只有奶奶这能来了,要是谁都不跟那她能去哪啊……
石砖刷漆盖的房子被奶奶收拾的干干净净,听前些年过年父母聊天说这房子还是父亲很小的时候后盖的,当初到处借钱盖这个房子,之前住在里面的却只有奶奶一个,是楼房,现在她住进来好像还是没什么活气。
窗边多了麻雀的叫声,窗前撒了小米可能是这群麻雀经常来奶奶供给它们吃的,范落叫了声奶奶却没人理会,可能出门了吧。她不确定奶奶有没有给她留饭,但来这的时候妈妈给她买了几大包吃的全装她行李里了,顺手拿几个面包啃啃把书桌收拾出来,台灯什么都带来了,她像搬家一样把关于自己的东西全带上了,她可能再也回不去那个房间了,早料到父母的争吵会越来越严重,早离早脱身,怕死了他两其中一个人来一句“我不都是为了你才不离的嘛,想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幸好照这趋势随时可能离,不知道哪天而已。
越想越烦,收拾好书包课本扔柜子旁边,真的没事干了。出去走走算了,楼道旁边就有一棵树,看着有些年头了,树干很是粗老,树枝上树叶搭在一起形成一个叶棚,这要到夏天遮阳好,下面围了一周石砖,可能是想弄一个花坛,里面还有几株发芽的小绿芽,石砖看不见尘土,看来经常来人坐在上面。这种镇间生活除了不熟悉,清爽的风,白蓝的天空,淡淡的花香和幼时童话般美好。
老树后面就是柏油路,两侧都住着人家,范落在这除了去过青山以外就走过柏油路通往的大路,担心转丢,干脆坐在花坛上看时不时出现在半空中的炊烟。搭晃着两条腿,真无聊,她想到了昨天青山认识的那个女孩儿,“要不去问问她?”“完了,没要联系方式,啊!”还是不要打扰人家好,话是这么说,范落脚却在往青山走,她想看看还能不能在青山再遇到她。
走过的路她都记得,初春季节还没结束青山上的人还是很多,昨天受了苦,今天怎么样也不能受了,她在山角处晃,累了就坐在山脚边阶梯上,她自己也不清楚在这干嘛,等曹思惘吧。
范落盯着来来往往的从青山进出的人,“没有,不是,不是……”一直没望到曹思惘,等人真的伴随着着急,她不喜欢等人,下午了午饭诶都没诶,原路返回了,她想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
那棵老树石砖上坐着几个老奶奶在和奶奶闲聊,有说有笑,范落走过去被盯着看,有个老奶奶笑道:“荷华诶,这是你孙女哦,长这么大嘞!”
旁边的老奶奶见状跟着说:“是的诶,上次听说她妈妈好像才怀着她。诶,你爸爸跟你妈妈吵架吧把你送回来……”
范落尴尬的笑了笑,不好讲什么只能干站着,她奶奶吴荷华来救场摆了摆手:“那谁知道,小夫妻两个的事吵架不正常的很吗,你女儿前天不还吵架吵回来了,是的,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小孩能不长大嘛,回来也好陪陪我。”
她趁机溜回房间,倒在床,“明天就好了明天就要去上课了,好好珍惜现在难得的休闲时间吧,范落”她告诉自己,手机电话铃的机械女声响了,又有点话?是谁?点开一看,哦!是原先学校的一个好朋友周然月,今天周日难怪哩,周然月典型的学霸补课型,只有周日下午难得偷闲会儿,“落啊,你现在过得咋样啊,方心下午还有课说晚上也打电话问问你,老家咋样啊?去新学校了吗?”一连串的问题抛下来,范落那种失落的心里却得到了慰藉。
朋友果真是生活的良药,范落老老实实地回答她的问题:“还行上不了网我现在可闲了,只得等你们的电话来解救我的无聊,还没去明天去,没有我,你们俩过的咋样?”
周然月:“思念,思念,甚是思念啊……”
范落背着窗户,对着手机那头开心的乐呵呵的分享,烦恼终究化成一段烟,随风飘去……
月亮挂在黑空中,渲染出亮黄黄的景象,冷飕飕的风从窗户吹进,掀起了女孩搭在身上的毛毯,她下意识伸手去抓没抓到反而醒了,电话挂了没想到睡着了,睡得很舒坦。真如周然月所说方心给她打了电话但没接到,微信还给她发了信息:
方心在吗?在吗?速回?人呢??
范落解释道:
范落刚睡着了没看见。
对方很快就回了信息:
方心新学校咋样??啥时候回来啊😭
是啊,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范落明天去,不知道啊得等毕业了吧。
过了有一会儿对方才回信息,可能也不知道说什么吧。
方心啊!这么久的吗?放假不过来吗??😱
被人惦念的感觉是好的,她笑了笑。
范落放假还不知道我爸妈租的房子有没有退掉🤐
方心是知道她家里的事的,以前父母吵架有的时候都是去方心家住的,方心的妈妈也经常关心她。
方心我妈说你放假来到时候住我家
方心要是觉得不方便就毕业后回来或者我跟周然月去找你😁
范落嗯嗯
……
聊了很长时间11点多了,都要睡了,明天还要去学校呢。
大概是对新事物的未知的激动,也点期待,范落在床上滚来滚去,到深夜都没着,她拿手机定好闹钟做好一切准备工作,放空身体,在脑海里数绵羊。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五只……五十五只,五十六只……九十六只,一百只。”
数到第100只,范落彻底失去了耐心,对着空气暗骂:“到底是哪个傻子说数绵羊能睡着。”
看着窗户,看着窗外一片漆黑,夜越来越深,女孩也在不知不觉中睡着,等待着美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