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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跪雪

南风歌

 黎溪月睁开眸子,醒过来的时候先是周围暗淡,其次是寒冷。她觉得很有可能是被冻醒的。被褥里面已经没了温度,她看了看熄灭的火盆缓缓陷入了沉思,她的黄粱一梦,是不是真的只是黄粱一梦?

  她还活着,没死。可是那个梦却如此的真实。甚至还梦到了即墨渊称王之后娶她的场景。

  柔软的床榻上,被褥被她用来裹身体,她在暗淡寒冷的房屋中缩成一团白包子。她眨着眼,睫毛扑闪着。脸上更是少女时期才有的纯真和治愈。

  她不肯相信的看着周围空荡荡的屋子,眼前是她熟悉不过的布置。当年的霁王府里也是这样,一个人影也不见。

  她点了亮了火炉,火又燃了。

  黎溪月换了一身缃色底鹅黄梨花纹的衣裳,又披了件红色加绒斗篷才勉强缓过来。

  她缓缓的推开房门,院子外面下起了大雪,这霁王府院里下了雪,生出了荒败之感。她缓了好久也没能接受自己重生的事实。直到她在房门口站了好久耳边才传来焦急的声音

  “小姐你醒了,怎么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吹风?着凉了怎么办?”

黎溪月惊讶道“莲雾?”她原本是不相信自己重生了的,直到她看见自己的丫鬟莲雾。上一世莲雾被叛军活活凌辱折磨到死,最后连尸骨都找不到的痛她此生都不会忘!

  她抱了抱眼前这个可怜的少女,他真的能感受到他身上人的体温,真实的触感和眉眼。黎溪月摸着她的头一遍又一遍道:“莲雾你是吗?”

  莲雾被她抱着有点懵,连忙问摸着小姐的头:“小姐这是病傻了还是做噩梦?”如果对于黎溪月来说重生是一个梦,那莲雾就是她的解药。莲雾莲雾,。解开了迷雾。

  上一世即墨渊休了她后,她从王府搬走回了黎府,女子被休后无人再愿娶本就是这世道。

  丈夫可以用一封轻飘飘的纸就抹去女子那么多高尚美好的品质。何尝不是这世道的悲哀!

  上一世她沦为弃妇就罢了,可是她堂堂礼部尚书之女,将军之妹却受尽他人唾沫,把她这么多年美好的品质都抹得烟消云散。

她恨即墨渊但却很这个世道,她和他本来就是强捆的鸳鸯,更谈不来伉俪情深。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做不到抗俪情深,难道也做不到相敬如宾?

  黎溪月从来没有求过什么,只求能够安稳的活下去,哪怕夫君碌碌无名,对她相敬如宾就够了。上一世之中她做了太多的努力想要活下去,过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日子。可是上一世即墨渊却要休了他这个妻子,攀附权贵城府算计。成为帝王后却想立她为后,还口口声声说爱她。可惜成为他的皇后代价太大了她不想赌上人生去配……

  “小姐怎么哭了?”

  “没有,我只是做了一场噩梦罢了。”

  她突然想起来问莲雾现在是什么时辰?是哪一年。莲雾却笑着调侃她:“小姐这是睡糊涂啦?现在是聖国十五元年九月初十呀。小姐说起来你睡了好久呢。噩梦做的久了,不记得年份了?”

  “我睡了多久?”

“现在已经末时了。说起来也奇怪,小姐你用过早膳一直说困,一直睡到现在才起来。现在是秋季,不过奇怪了既然是九月秋,为何会下雪?刚刚我还在后院扫落叶,突然就下雪。说起来应该是初雪吧。”

  “即墨渊呢?”

  黎溪月突然回想起来,前世就是一个初雪的黄昏,即墨渊是被三殿下好心从雪地里捡回来的。那场大雪即墨渊被叫进宫罚跪在雪地里整整跪了四个时辰。

  黎溪月记得三殿下送他回来之后,即墨渊差点丢了半条命,整个人卧病床榻了月余。冬天整日不出门,也不与任何人接触,他病好后就把她休了。

  “七殿下四个时辰前就进宫了。”

  “四个时辰前?”

  “是啊。”

  黎溪月在心里发问:该不会死在雪地里面了吧?他可是未来的帝王啊?

  “莲雾备马!我们进宫!”

  宣长殿堂前,即墨渊就这样被罚跪在雪地里整整四个时辰,即墨渊的那抹蓝色在茫茫的白雪里显得格外亮眼。

  下雪了,即墨渊一点也不喜欢。他伸出手去接雪,血露在他掌心化了。有宫人走过议论纷纷但都快步走开,仿佛避之不及。

  等她气喘吁吁的站在他面前时,即墨渊就长跪在那里,身上只挂着件单薄暗纹蓝袍,寒风中白雪拂过他凌乱的长发,她无法想象他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后来是万人之上的帝王。

  初冬的这场大雪,他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长跪在那里,他凌乱的头发在风雪里翻飞,宛若玉裂般残破凄美。

  她一步步的靠近即墨渊,一站一跪,一人红,一人蓝。

  雪是少年眼波流转的冷,霜是少女和煦温暖的眉。

  即墨渊皱了皱眉头,他缓缓抬头对上少女温婉明媚的眉眼,缃色底的鹅黄梨花衣裙沾染了白雪,还披上了冬阳的光,生出一丝暖意。

  少年冻得通红的双眼变得涣散,若梦般的大雪中,少女向他走来蹲下把身上的红斗篷脱了下来披在他身上。若不是红色斗篷上残留的梨香余温,他还真以为这是他生出的幻想。

  少女蹲下把红斗篷小心翼翼披在他身上,将他裹了起来,她摩擦去即墨渊的瘦弱的双肩的雪。

  少年虚弱的倒在梨溪月怀里,黎溪月摇晃着他的身子:“喂!即墨渊你醒一醒啊,你不能睡啊,你这一睡会死的。喂!”

 

  黎溪月以为这个阴险狡诈的男人在装模作样,立马把他扶起来揪住他的衣领狠狠扇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把他从幻想中直接扇了出来,面如冠玉的脸上多了几道红印子。

  “啪!”

   黎溪月又扇给他一巴掌,那一巴掌是扇他前世与她和离刻薄冷落她!骗她!

  这一巴掌是扇他当上国君后不系手足相杀对他有救命之恩的三殿下也不放过!既做不做隆礼尊贤而王,也不做重法爱民而霸的国君。而是歼灭余党,不肯放过她为三殿下效忠的兄长。

  少女还想扇,但纤细的手却停留在了空中,她眼前的即墨渊显然是被扇醒了也是被扇懵了。

  阴郁的眸子看着她,充斥着诡谲和委屈,甚至还有一丝可怜,那双雪地里通红的眼睛就这样看着她,不一会儿就缓缓合上了双眼一动不动。

  真的是!黎溪月松开他的衣领把他扶了起来,即墨渊颤颤巍巍的被黎溪月搀扶着站了起来。即墨渊沙哑着脖颈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走开。”

  “已经四个时辰了!再跪下去你会死的!”黎溪月踹了他屁股一脚又道:“你再跪下去我就要守寡了!”

  少年被踢得有点懵,红着冻红的脸颊咬牙切齿道:

  “你……”

  少年把她推开,一个人颤颤巍巍站起来。即墨渊冷笑了一声道:“走开!我死就死了!大不了草席一卷!也轮不到你对我可怜!”

  “即墨渊你这个贱种!你要是死了和那些吃泔水的肮脏猪狗没有什么区别!”少年通红的双眼附上阴翳,突然他凑近她的脸一字一顿道;“我—本—来—就—是—贱—种!”

  说完后他又露出了病娇般的邪恶笑容,在风雪的衬托下,他面如冠玉的脸上现在格外惨白和疯癫。

黎溪月一听到这话眼神里的怒火燃一闪而逝,她气得咬牙切齿又想扇他一巴掌。

  黎溪月拉着他的衣领道;“你这般妄自菲薄才是真正的贱种!若人人都像你这般自轻自贱何来性命之贵,人命之贵?”

  她真是想不到这该死昏君竟如此疯癫!不仅对她的尸体说说笑笑的。还口口声声的说喜欢她。

  未来国君即墨渊本就喜乐无常,不亲近臣,不善爱民!就想得到他只想得到的东西!就只把权贵和势利摆在眼前,如此偏执疯魔之人当真是让她痛恨!!

  即墨渊怔住双眼注视她的眉眼。

  黎溪月没有去理他反而是闲他太过吵闹便将人打晕后把狼狈的即墨渊带了回去。见着远处雪地远处的红蓝身影在视野里模糊,此时白雪落下的宫墙处赫然站着一尊华贵容服下的大佛才刚露出他的容颜。

  远处墙脚下的人影眼里生出一丝寒冷,瞧着皇弟与弟媳你浓我浓的小夫妻场面真叫他生出几分羡慕来。

  人影身边站着的手下淡淡道;“殿下,事情已经办妥了。”

  人影突然笑得灿烂起来;“嗯,知道了。过了年就是母妃寿宴,务必办的仔细些。”

  “是。”

“哦,对了。派人多照看我皇弟,别给哪天死了,父皇会更不高兴的。”

  “是。只是…只是…殿下……”

  “司图,不要这么吞吞吐吐的讲话。”

  “殿下,属下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放了七殿下?”

  “要掉大鱼就要放长线。”

  良久,大雪覆盖了院落的梧桐,火红的叶被没在白雪皑皑中。

  即墨渊已经被带了回来,被人扒的只有一件裤子整个人就这样被泡在汤浴里,汤浴里白气这晃动的烛火下热腾腾的翻滚着。

  整个浴房都弥漫着温热的药味和与这个时节格格不入的梨香,即墨渊干裂发白的嘴动了动,他睁开疲惫的双眼散漫的看着她,黎溪月正在用帕子沾着汤水给他擦拭身子,温暖的帕子服帖着他冰冷肌肤。

  即墨渊看了看她白皙纤细的手腕眨眨眼,黎溪月母亲擅长医术,她虽然学艺不精但也略知一二。知道这药汤泡人的道理,可惜即墨渊实在是过得凄凄惨惨就连带着府中的人,叫个郎中都没人去,连药材都是她叫莲雾买回来的。

  外面下着鹅毛大雪,莲雾躲在屋檐下撑着脑袋煎药,黎溪月并没有注意到他醒了还是自顾自的忙着手上的事情。即墨渊一言不发的足足看着她半个时辰。

  每当黎溪月察觉到他的时候他就赶紧闭眼,“怎么还不醒?难道是水凉了?”

  说着她掀起袖口探了探水温,手正要向即墨渊这里伸,就被即墨渊反握住,他的眼眸泛红,双眼是好看的凤眼,不得不说他的骨像极佳,是很漂亮的。

  少年的指腹充实包裹着她纤细的手腕和手掌,对上扑鼻的温热气息让人心里慌乱。黎溪月心里发慌连忙扯开手。

“可真是折煞夫人了。夫人金枝玉叶,可是你我云泥之别还请夫人莫脏了手。”少年用轻柔话淡淡道,说着便起身穿衣。

  黎溪月奇怪但还是躲在屏风处等他,不知他说的是哪一世的云泥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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