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罐子

次日清晨，丁程鑫和马嘉祺打算带贺峻霖去郑州玩一段时间。

“严浩翔呢？”贺峻霖问。

丁程鑫说在房间里，催促着他快去收拾行李。

途径严浩翔的屋子，贺峻霖停下脚步。

严浩翔正戴着耳机摇头晃脑，一只手突然伸在眼前晃了晃。

抬头，贺峻霖问他要不要跟自己去郑州。

“不去。”

严浩翔轻拍贺峻霖的小脑袋，嘱咐他好好玩。

好吧。

临走前贺峻霖向严浩翔要糖，可是净白玉手晃了晃罐子。

已经空了。

回到房间，贺峻霖翻出藏在柜子深处的兔子玩偶挂坠，听贺奶奶说那是他妈妈寄回来的。

谁知道呢。

反正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女人。

兔子挂坠被攥在手里，贺峻霖推着行李来到严浩翔屋前，敲门，没人应。

贺峻霖推门进去，房间里一尘不染，严浩翔不在。

估摸着又是跑哪玩儿去了，贺峻霖将挂坠放到桌上，关门离去。

车子停在福利院门口，丁程鑫已经在车上等着，马嘉祺接过贺峻霖的行李放入后备箱。

车门打开，贺峻霖刚跨上一步，身后便传来刘耀文的叫喊，还跟着一群小孩儿。

他们叽叽喳喳地闹着，要贺峻霖带些零食，特产回来。贺峻霖一一应着，却猛然发现刘耀文这孩子红着眼眶，问得迫切：

“小贺哥哥可不可以叫严浩翔回来，让他别走啊？”

笑容从贺峻霖脸上消失，他挣脱马嘉祺的拉扯，向屋子里跑去。

他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常常为他备着糖的罐子为什么破天荒的就空了？

严浩翔的屋子为什么一尘不染？

整天粘着自己的他为什么不跟自己走？

为什么？

因为他要离开了。

房间里空荡荡，兔子挂坠不见踪影，好像这间屋子和一年多以前一模一样，从未住过人。

——

郑州行的感觉并不好受，贺峻霖满脑子都是严浩翔，对什么东西都不上心。

丁程鑫很恼，他知道分别的苦 所以不忍心看到自家小铃铛魂不守舍的样子。他拜托马嘉祺找找严浩翔的踪迹，如果有机会，让小铃铛和他道个别也好。

马嘉祺摇摇头，他顺着“严浩翔”这个名字和十四岁的年龄往下查，最后查到加拿大的一家上市公司，便再也没了进度。

身份详情和家庭祖籍一概不知，连他的简介都单纯得像假的一样......也确实是假的。

贺峻霖知道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他们别再操心自己，其实严浩翔对他来说也没有多重要。

两人对视一眼，皆摇头叹气。

——

郑州行的第九天，贺峻霖在客厅看电视，马太太在一边织毛衣，丁程鑫和马嘉祺外出买菜。

马太太手机“叮咚”一声响，贺峻霖自觉回避，拿着遥控器百无聊赖，最后停在社会新闻这个原本会直接跳过的频道。

电视画面中播放着重庆的一场大火，暗巷中的福利院在熊熊烈火中巍峨屹立，只是底部滚动的字，还是刺痛贺峻霖的双眼，连着心脏也生疼。

“福利院共计四人死亡。”

马太太想要换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魂不守舍被浓浓的不安代替，贺峻霖心急如焚，想要尽快回到重庆，想要去看看贺奶奶，看看院儿里的孩子们。

丁程鑫拦着不让，贺峻霖又去找马嘉祺。

最终，马嘉祺买了第二天的机票。

丁程鑫知道后气了好久，马嘉祺将人搂在怀里轻声安慰：“别难过了，他也总要面对的。”

——

贺峻霖到达福利院时太阳将将落山，暮色染上树梢，只是面前焦臭难耐。

福利院被警戒线围起，马嘉祺去和现场的警方交涉，丁程鑫跟着贺峻霖，走哪儿护哪儿。

大门处的小警官不让贺峻霖进去，眼瞅着就要和人吵起来，丁程鑫只好将贺峻霖拉到一旁，轻声让他冷静些。贺峻霖点点头，寻了处石墩坐着，不再有动作。

夕阳渐沉，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久到天色进入暮夜，久到马嘉祺第三遍来叫他去酒店，久到贺峻霖被寒风冻到无知无觉，丁程鑫和马嘉祺一直陪着他。

“我想去断楼。”

贺峻霖终于开口。

丁程鑫作势要跟上，贺峻霖摇头，示意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断楼依旧，跟严浩翔找糖果时的桌子不知被谁收了去。

嘉陵江随风微荡，江边芦苇摇曳不止。

贺峻霖听到有人叫自己。

“小贺哥哥。”

这声音微颤，带着哭腔，是脏兮兮的刘耀文，慌乱又无措。

贺峻霖将人抱在怀里，听小孩断断续续地说对不起，说自己不该贪玩忘了回家，说自己好害怕。

“对不起我来晚了，你没错。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贺峻霖这么安慰着刘耀文，自己竟也信了这番说辞。

只是冷到寒风吹过脸颊，才发现泪流满面的也是自己。

后来，马嘉祺和丁程鑫在这座山城定居，照顾着贺峻霖和刘耀文。

贺奶奶带着三个小朋友长眠于地底，政府也帮着剩下的小孩找到各自的安身之所。

那些曾经许诺过的特产没能准备好送出去，不出意外，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

大洋彼岸，加拿大的私人庄园里，满屋子的玻璃碎片昭示着主人的抗拒，可惜无人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