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见离仑这幅样子,以为他多少恢复了些记忆,就都识趣地离开了房间,还好心替他关上了门,留他一人站在原地发蒙。
他那泪流的,连他自己都不明所以,但他就是莫名心痛,只不过不上脑子,他拼命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但那心痛却是真实异常,身体反应不会骗人。
他潜意识里告诉自己,这只是这群人在做戏,不知真实目的,但他的真心告诉自己,这丫头,替他挡了一剑,即便做戏,也替他受了,那可是云光剑,妖身都难耐,况且凡胎肉体。
白玖在她伤口上折腾了许久,不过是些凡间草药,她是很难醒过来的。
离仑下意识地运出妖气,将自己的修复之力尽数传给了她,就像他每一次附身,都会折损妖寿一样,给凡人渡妖气疗伤,不亚于附身的副作用。
他觉得自己是疯了。
再说回噩梦缠身的阑阑,这一次,她在梦里真真实实地看到了离仑的脸,穿透了那抹黑暗,清晰可见。
她也清晰地听到他对自己说。
离仑快醒来!再不醒来,你就要死了。我不允许你死!
再不醒来,就要死了?那不行,任务还没完成,现在还不是死的时候!她在梦里拼命挣扎,忽地感到体内有一股力量在游走,她渐渐变得轻飘飘的,仿佛在帮她抽离这个梦境,告诉她现实世界在哪里。
终于,她睁开了眼,朦胧中,还是那般光景,一团黑气里,离仑的脸,若隐若现。
莫非还在梦中?
直到她看到离仑吐出一口鲜血,似乎变得非常虚弱。
别梦阑你怎么了?
她问出一句。他抬眸,眼神显然是欣喜的。
离仑你醒过来了?
醒过来了?难道,这是现实世界?她回来了?
她艰难地起身,感到一阵刺痛,便朝自己身上望去,好家伙,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被小卓的云光剑刺了一道口子。若是普通的剑,倒也不至于如此严重,云光剑就不同了,小卓其实收了手的,但奈何这剑威力太强,非同一般。
再朝四周望去,这熟悉的布景,怕不是缉妖司内的宅院。
离仑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坐在了她身旁,想要缓一缓。
别梦阑你这是怎么了?
离仑惊愕地望了她一眼,随后又无奈,合着这丫头什么都不知道呢。
离仑没怎么。
这话说的有几分生气。接着是沉默,十分尴尬的沉默。
离仑为何替我挡剑?
别梦阑为何救我?
两人几乎同时发话,倒显得更加尴尬。
离仑从前我认为,你们是在做局陷害我,现在我觉得,我们可能真的有过什么交集,只是彼此都忘了。
别梦阑我做了一个很深很深的大梦,梦里,有一棵槐树……
离仑槐树?
别梦阑对,我很爱这棵树,很爱很爱……
离仑你爱一棵树?
别梦阑我也很纳闷儿!梦里,我对这棵树,不是对普通生命的情感。
离仑你们凡人,也会对其他物种有情感?
别梦阑当然!
她看向他,目光无比清澈与真诚,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目光,也或许从前见过,心头泛起的涟漪,汹涌已难以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