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梦境亦过往.

“爱到深处就像红了眼的赌徒，明知会输还是义无反顾的下了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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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梦境亦过往.

室内传来悦耳动听的旋律，一个个音符在一个又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的指尖跳动，轻快的，舒缓的，激昂的，一场音乐盛宴在这金碧辉煌的殿宇中上演，这是少年的梦。

“他…会来吗？”

少女有些失神的看着窗外，是溢出来的期待与向往。这是第无数次，却没个结果。

钟表上的指针一直在转动，时间是无私的，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半分，更不会因为一个人而倒流。

“……感谢18号选手带来的精彩演奏，下面有情19号选手带来作品……”

主持人明亮的声音清晰的传入少女的耳朵，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是20号…

还没来吗？又要失约了是吗？

少女轻嗤，这不是经常有的事吗？林美昕，你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又在失望些什么？显赫的家世背后不都是这样吗？忙的一年到头见不到面。

你太贪心了…

你太贪心了…

你太贪心了…

“我没有…没有…”

十岁的林美昕就连和父母亲见面都是奢求，拿到手软的奖项，听过了无数次的奉承的话，舒服的别墅，衣食住行样样不差。

可她只想要家人团聚，仅此而已。

她只想做普通人，不漂亮，不聪明，有父母亲陪伴着长大，仅此而已。

为什么那么难？

为什么啊？

夏天的雨说下就下，没有给任何人喘息的机会，也让看着窗外的林美昕措手不及。

头发被雨水溅湿了一点。

透心凉。

林美昕赶快关上窗户，双手抱膝坐在大理石地板上，咬着唇，是最后的挣扎，最后的倔强。

双手抱膝，可能是人类最脆弱的模样了吧。

“不来就算了…我…我才不稀罕…”

声音颤抖着。

“…感谢19号选手带来的精彩演奏，下面有情20号选手，来自向阳小学的林美昕小朋友带来钢琴曲《月光奏鸣曲》！”

林美昕擦了擦眼睛，发现眼前已经模糊了。

真没用啊，又哭了。

明明都已经提前知道了结果，为什么还会难过？

模糊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只手。

“哥…”

是少年时期的林懒烬。

少年浑身都湿透了，微喘着气，像是刚从雨中跑过来的。

“遂遂，哥的奖杯给你，加油，能行。”

是金光闪闪的奖杯。

“他们…失约了…”

“是啊，他们又失约了…”

林懒烬的眼眶红着。

“没关系…哥在就好了…无所谓啦…”

林美昕接林懒烬的力从地上站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姿势坐久了，腿麻了，却没表现出来什么，一步步往前走。

眼泪，怎么也擦不完。

怎么可能会是无所谓，她一次次的期待，一次次的落空，只不过是不得不习以为常罢了，她又能怎么样，再怎么优秀的人不还得像命运妥协。

无奈，心累。

林美昕走上台，深呼一口气，坐在她心爱的钢琴面前，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动，一串串美妙的旋律在殿堂里涌现，她的所爱，全部往里面倾注。

曲毕，是轰鸣的掌声。

林美昕麻木的鞠了个躬。

她想要来的人没来。

无所谓，也不是第一次了是吗？

无疑，林美昕再次斩获冠军，像是命中注定，也或许是种劫难。

“林美昕小朋友，请问你连续获得那么多大奖有什么感想？”

“请问林美昕小朋友，你未来打算干什么，钢琴家吗？”

“请问林美昕小朋友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呢？”

……

是记者一长串的问题。

干什么？没想过。

愿望永远也都只是愿望。

“最新消息，听闻林氏集团董事长遭遇车祸，而今在医院抢救生死未仆，下面请记者小刘在现场详细报道…”

大屏幕上的信息让林美昕失去了平衡，回过神来，她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打车来到市医院，发现医院全是人。

才知道，不是假消息。

林懒烬早就已经到了，无力的靠在医院的墙壁上，没了半点生机。

林美昕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都怪我…我不应该一直哭着喊着要爸爸回来的…都是我的错…我为什么那么自私啊…”

林美昕的声音在颤抖，连身体也在颤抖。

“我就不应该去比赛…更不应该学钢琴…”

之后是死一般的寂静，恐怖到极致。

林美昕的母亲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像是刚下飞机，一脸疲惫。

“妈妈…”

林美昕的声音都哭哑了。

“遂遂乖，会没事的。”

女人的声音也在打颤，只是在强撑着。

没多久，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只是摇摇头，道，“节哀”。

天塌了，他们的天塌了。

林美昕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

“爸爸…都是遂遂的错…遂遂不应该要你回来看我的比赛…我不任性了…你回来看看我…好不好…你走了…我就没天了…”

“求你了…”

是无济于事的挣扎。

“我不弹钢琴了…爸爸…你…醒醒…看看我啊…”

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的自私，你父亲才会死，你就是杀人凶手。

杀人凶手就是你…你就是杀人凶手…

“我不是…我不是！”

林美昕瘫坐在病床前，无声的哭泣。

林美昕看着父亲手中死死抓着的一张纸，小心翼翼的扯了出来，是她父亲的字迹。

“亲爱的遂遂，易安，爸爸这次可能又要失约了，抱歉，还没有去看过你们的比赛，很遗憾，连自家宝贝闪闪发光的样子都没有见到过，但，无论何时都要记住，爸爸爱妈妈，也爱你们。小公主遂遂，小骑士，易安，爸爸爱你们。”

泪水模糊了双眼，打湿了纸片。

刚进来的林懒烬看了眼纸条，眼泪彻底崩不住了，不要命似往下流。

“遂遂…你还有哥哥…还有妈妈…”

这个世界暗无天光，也不会再有光了，万物枯萎，天地都是黑白一片，只剩下她一个人在这深渊中徘徊，原地踏步了。

·

下葬的那天是一个雨天，一个灰蒙蒙的雨天，像她的生活一样黯淡。

她就只有她自己和林懒烬了。

连母亲都随父亲去了，他们并不能同生，但他们同死，连墓碑都要用一块，下辈子，还是他们。

“易安，你是哥哥，照顾好自己，还有遂遂，我要和你们的父亲一起走了，黄泉路上不能让他那么孤单，妈妈爱你们，爸爸妈妈的宝贝们。”

“妈妈不能失约，我们的约定，妈妈下辈子再还。”

林美昕“不要！”

梦与现实重叠，林美昕已经做过了无数次这个梦，每次都会被吓醒，湿透了的枕头，还有眼角未干的眼泪，都警示着她这个事实，她没人要了，父母都不要她了。

我们的约定就不是约定吗？你们从来都没有履行过约定，却已经失约了无数次。

到底是谁的错？

你们真的爱过我吗？

我想你们了…

——

“本章完，祝阅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