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形微不可察的靠近了一些，手指轻轻搭在桌面上，鼻尖隐隐嗅到一股清淡的香味，面不改色的笑了笑。
“儿臣在娘娘膝下长大，自该对您俯首帖耳，怎样孝敬顺从，都是不够的。”
少年人挺拔俊秀，往那一坐就遮盖了大半的光线，连带着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须臾，栗妙人轻哼一声，颇为骄矜的点了点头。
“还算你有良心。”
她放松了下来，将手中的茶杯递到唇边，一饮而尽。
刘彻微微抬起眼，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至落下一片阴影，瞳仁颜色浅淡，原本朦胧的目光也逐渐清晰。
他眼中看到的女子美得如同一副丽人图。
眉目如画，面若芙蓉，唇色是殷红的，微一张口……一颦一笑皆是掩不住的灼灼风情。
他愣了一下，近乎于慌乱的垂下了眼，遮住眸中的情绪。
不能再看下去了，他总觉得在孝义之外，有种莫名其妙的出格情绪在胸腔里蠢蠢欲动。
让他变得不像一个娘娘眼中的小孩子。
对啊，在椒房殿长大，在她的膝下长大，他是该恭敬的叫一声母后的。
可是，
可是，那句“母后”却像是烫在舌尖，无论如何都唤不出来。
这是为什么？是因为他更孺慕自己的母妃吗？
但是……
就在他出神之际，忽的察觉到袖子动了动，耳边是他魂牵梦萦的声音。
“欸？这么认真，想什么呢？”
他眼神有些发飘，心乱如麻之下，下意识的伸手摁住，却猝不及防抓住了那柔软的一只手……
二人猛然对视一眼，同时僵住。
气氛诡异的沉默了下来。
刘彻感觉自己的心好像就快要跳出来了，连忙松开了有些颤抖的手，恭敬的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低声道。
“娘娘恕罪，方才儿臣无意不敬……”
他身形伏在地上，看不清上头人的神色情绪，却敏锐的察觉到她开始不高兴了。
果然，下一刻，耳边倏然传来“嘭”的一声，是茶盏摔落在地的声音。
还是他方才递过去的那个。
她性子一直以来都是骄横且霸道的，更别说多年来独占后宫，万千宠爱于一身，一旦遇到不顺心了，说翻脸就翻脸，连太后都被她气晕过去好几回。
发了脾气的皇后娘娘谁也劝不住，更别说，眼下声音里又多了几分紧绷的恼怒。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如此冒冒失失的，不争气的东西，给本宫滚出去！”
这种情形显然也不是第一次了，千万不能顶嘴。
刘彻抿了抿唇，连一个磕巴也没敢打，连忙站起身来，扭头就往外跑去。
一直到了殿门口，还是没忍住回了头，望见那张明媚的脸被气的通红，一瞬间，他愧疚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娘娘，是儿臣错了，您千万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儿臣回去罚跪好不好……”
殿内短暂的静默后，回应他的是“啪”的一声。
……好像又有什么东西被砸了过来。
“滚远点！”
刘彻连忙踏出了门，揉了揉红红的眼睛，忙不迭的连连点头。
“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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