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刘启这些天来本来心里就存在着些许怀疑与忌惮,如今听到耳中,见母后的反应,更是心下一寒。
母子二人多年的芥蒂与隔阂,几乎已经将至亲情缘消耗了大半,他始终怀有几分愧疚与委屈,想要让母后相信他从未做过那等阴险残害兄弟之事,可是她却不信。
所以他一直以来都自怨自艾,郁结于心,难以开怀。
亲耳听到母后对他口出恶言,以及毫无母子之情的揣测,甚至还联结周亚夫妄图左右皇储……十数年如一日,他哪怕是再热的心,也会跟着凉了下来。
他忍不住的心想,或许有些人生来就是亲缘淡薄的,没人规定母亲一定会爱儿子,他的母后恰好对他没有慈爱之心罢了。
想通这一点很容易,可是认清这一点,却要像他一样,经历十几年的时间。
刘启垂下了眼帘,微不可察的舒了一口气,扯了扯唇角,满是自嘲,低声道。
“儿臣竟不知,母后竟暗地里对王氏母子关怀备至?”
气氛猛然凝滞了一瞬。
窦漪房面上的恼意还未完全退却,就听得他这般质问。
可是,这个儿子什么时候这样质问过她?她神思一晃,顿时沉下了脸,不悦道:“皇帝,你这是何意?”
栗妙人可是个热心肠,连忙拉着身边的皇帝席地而坐,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才眨巴着大眼睛,好心给她翻译。
“听不明白吗?太后娘娘,皇上的意思是问您啥时候在背地里跟王美人勾搭上的,又让周将军私底下和小皇子联系上的…您是不是最近身子不好,怎么离这么近说的话还听不明白呢……”
窦漪房:“……”
周亚夫:“……”
刘启:“……”
哪怕是刘启心情不是很好,听她这么一解释也没忍住抽了抽嘴角,悄悄别过脸去。
窦漪房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了,经过这几天的熏陶加上方才的荼毒,甚至已经达到了听到她的声音就会浑身刺挠的程度。
忍了又忍,她才伸手拍了拍桌子:“放肆……”
“好了。”
她话还没说完,刘启就淡淡的打断了她,而后侧目看向一旁一脸笑眯眯的栗妙人,眼底也多了几分柔和,口中却道:“怎么跟母后说话呢?”
栗妙人诧异的瞪大眼睛,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又是冤枉又是冤枉的说:“臣妾明明是在为母后分忧,怎么回事,陛下,臣妾帮忙还帮出来错了呀?”
转脸又愤愤不平的看向木着脸的窦漪房:“母后您说,陛下他是不是对臣妾太苛刻了,臣妾明明侍奉您最是孝顺恭谨不过了,方才究竟哪里说错了啊……”
“母后您不是本来就对永巷那边关注非常吗,臣妾可没添油加醋,这年头实话也不让人说了吗……”
她一边说,一边还不情不愿的扯了扯刘启的衣袖。
看着她还一副委屈巴巴不识好人心的样子,窦漪房差点没气的原地厥过去。
她已经很久没体会过这种既生气又憋屈的感觉了,栗妙人这蠢货真是及时给她上了一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