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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叶

亲手种下一棵树

  当不被宠爱的人,吃到了一颗“糖”。

  我一直很想弄明白一个问题,得到爱,到底需不需要有条件。

  我想不明白,小时候的我有时候觉得身边的人很爱我,但这种时候稍纵即逝,且让我为之付出的太多太多。

  同龄人很轻松就能得到的一些爱意,我却要用好成绩去换,用懂事去换,用照看小弟去换,用付出去换……

  我一直认为,得到爱一定也必须是需要付出条件的,直到突然的某一天,我开始思考:

  难道不考好成绩就不配被爱吗?

  不懂事就不配被爱吗?

  做一个轻轻松松快快乐乐不用付出巨大努力或者代价的自己,就不配被爱吗?

  为什么不行?

  再后来我发现了更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其实我原本以为付出很多换来的那些自以为是的爱,并不是真正的爱。

  而有些东西,我受够了。

  从小不算富裕的家庭,加上河南逆天的学习压力,不用说学习已经可以让一个普通的人精疲力尽了,但每次想起一些人来,都觉得更加窒息。

  我周遭的邻居总是说:

  “你爸爸妈妈生了弟弟就不要你咯!”

  “这个小姑娘怎么回事,不爱说话也不叫人!”

  “咦……你瞅瞅你那样子,可没你弟你妈长的好看!”

  “几岁了啊?咋不长个呢?”

  “几天没见,吃胖不少啊?”

  ……

  等等一系列话,是,看上去特别稀松平常,你也可是说我玻璃心,但是我就是从中看到了满满的恶意,没有一丝其他的。

  我不知道邻居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也不明白他们的动机,或许只是为了拿小孩开玩笑,但是!为什么会有人觉得拿小孩开玩笑这件事很好玩?还用来消遣?

  重男轻女在他们嘴里就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对我来说却是难以忘却的一年一年又一年;邻居那么多我每天记课本脑子都够呛一年也见不到你几面所以不认识你真的挺正常的;我长的不好看不好意思丑到你了但是说实话你长的也不怎么样还不如我;我又矮又胖但是你说出来对你有什么好处吗?是能让你更高还是更快乐?

  所以这些恶趣味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们这些并不了解我的人这么多年来重复的对我指指点点?

  这只是冰山一角,听过的过分的话太多太多,甚至曾经没走出去之前,我都觉得好像那样的相处方式是正常的,一度怀疑我自己的性格是不是确实有缺陷?

  但说实话,每个孩子的性格不同,外向有外向的好,但内向也并不是一个贬义词,为什么非要改变呢?

  最可怜的,莫过于父母对于这种现象的出现,非但不会维护你,还会跟着帮腔作势的一同数落你两句才算好,或者是冷眼旁观也跟着看你的笑话。

  每每这个时候我都在想,爱呢?

  爱存在吗?

  存在在哪里?

  如果说邻居不过是陌路人,不用在意他们,那亲戚呢?

  以前总觉得,我生命中总要有个特别喜欢我特别爱我照顾我的人存在吧,但事实是长到现在我身边确实没有那种真心待我好看不得我受委屈的亲人。

  有一种……不管在哪个亲人眼里,我都是一个麻烦的感觉。

  说实话,我妈妈那边的亲人,大多数甚至根本都不认得我,会把我认成另外一个女孩,可笑的是,她们记不得我就没关系,我却必须要知道我都应该问她们叫什么?

  开口即教育,说我这样穿衣服不好,说我吃的这么胖以后怎么嫁人,说我各种各样,最后再装作关心的问一句成绩。

  可是我活着是为了我开心的啊!我存在的意义也并不是嫁给谁或者让谁用什么条条框框来归束我的啊!

  关心我喜欢什么,我热爱什么,我在乎什么,我需要什么的人……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从来没有。

  更没有出面维护我的人。

  但没关系我自己会“发疯”,用她们的话来说叫做“叛逆”,所以她们都不怎么喜欢我,这点我也知道。

  不过我不在乎,因为本来她们也不会真的为我着想。

  我听到太多太多:

  “你爸爸妈妈不容易,你要努力,你要节约,你要以后好好孝顺他们。”

  但从来没听过:

  “学习压力大不大?要注意放松啊!你以后想干什么?你现在开心吗?以后你要去多看看外边的世界,做自己想做的事……”

  说实话,我现在也差不多还是一个五谷不分六体不勤的人,她们曾经就在那笑话我,说我农活不会干,说我看孩子做饭洗衣服干家务不好怎么怎么的……说我什么都不会。

  但是拜托,书本里真的不教我怎么种地,也不教我怎么做饭洗衣服!

  而且我也不是为了种地和做家务才活着的!

  再者说我要是真的什么都不会,离开家怎么没有生活不能自理呢?

  再说我爸那边的亲人,视我为空气,我也懒得待见什么,就是听说有一次去我伯伯家做饭,吃完饭以后伯伯媳妇把锅给砸了,好像是因为觉得我们吃了太多肉?后来才发现她们冰箱里的肉根本没动吃的是现买的……

  我当时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反正觉得特别离谱和无语,我也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都重男轻女偏心的很,在那么一个环境里长大,他们能有爱我的能力才怪。

  为什么会一瞬间想到这么多,是因为突然就遇到了一个特别温柔的人。

  前些日子小计姐姐知道我们在这边,就非要过来看一眼,说带我们去吃饭,当时我听到这个的时候,其实是特别害怕的,因为之前和亲戚的相处让我感觉到窒息,我真的很害怕和亲人相处,更别说这是我男朋友的表姐了。

  但却出乎意料的让我感动。

  姐姐很漂亮,美中有一种江南女子特有的温柔,画着精致的妆容,后来听小计说她为了见我还特意去做了头发,除了美,还有一种成年女性独特的魅力。

  她怕我们晒到或者太热,打车去吃饭的地方,路上我晕车,真的很害怕,因为之前跟亲戚在一起,我晕车一坐车就遭人嫌弃,被说麻烦,但姐姐好细心,她给我纸巾,还给我一颗糖,说你吃颗糖看看会不会好一点。

  那一瞬间,我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就被触动到了。

  比起她的精致,其实我显得有些邋遢,穿个拖鞋就出门了,但比我大十岁左右的她,眼里满满都是我要寻找的东西,那不就是亲人之间的爱吗?

  姐姐带我们吃自助,喝奶茶,后边回来的时候,还因为我晕车刚吃完饭,没打车坐的地铁,这都不算完,她甚至在离开那家餐厅的时候,要了一把小扇子给我让我玩……

  后来还去超市,买了很多东西,我不记得她说的很多话了,但记得清清楚楚的是——“你问她想吃什么,买她喜欢的”。

  她喜欢的。

  是,是我喜欢的。

  一直都在问我喜欢的。

  我吗?

  过去的那些年,别说问我喜欢的了,只要不否定我喜欢的想要的,我都谢天谢地。

  回来以后,我问小计,我说“你们亲人之间都这么亲吗?”

  他点点头。

  我说:“这跟我预想的不太一样,我以为我会搞砸。”

  后面没说出口的话是“但没想到我被爱了。”

  小计笑了笑,跟我说:“你现在还害怕吗?我家里不会有人不喜欢你,都会对你特别好,真的!”

  他说的信誓旦旦,我仿佛有些动容,一方面我不相信会有人真的接纳我对我好,另一方面是有些感触,因为我已经接触到一点了,但还是不敢相信,一直不受待见被要求被苛刻都我,真的能搞好这一切吗?

  我说:“我不爱说话,一直沉默会不会不好?”

  小计说:“你本来都不认识他们,不说话那说明你家教好,我家人会觉得你很有礼貌。”

  但其实我也想反驳,我不是性格不好,只是不熟,也没感觉到太多的羁绊,因为跟我玩的特别好的人知道,其实我内里特别的灼热,特别的外向,话多还爱笑。

  但我突然觉得没必要了,因为我意识到了,他们对我没有要求,没有归驯,只是单纯的,想对我好。

  意思便是,我不需要证明我有多好,也不需要拿什么付出去换,便可以得到。

  过去的很多都没法重来,

  因为很多原因我的遗憾和委屈太多太多,我爸曾说,我想不通解不开的大疙瘩放那就好,但是我却发现那些疙瘩越滚越大,最终成为我人生路上的高墙,无法跨越,小计说:“你那些遗憾有机会全部都给你解开。”

  我听到那句话的时候,虽然说起来很狗血,但是真的有种光打在身上被救赎的感觉。

  我知道的是,那些疙瘩或许有些这辈子都解不开了,但我终于遇到了一个对我好的人。

  一个不需要我多好,却希望我过得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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