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循着声音回头,就看见陆语卿以一种不能言说的眼神看向他的衣袖,眼睛在他和温客行身上来回转,再看向陆语卿若隐若现翘起的嘴角。
目光落在地上的那方衣袖,周子舒恍然大悟,这不就是,断袖吗?
这么一想周子舒就知道陆语卿误会了,立刻拉住她解释:“七七,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一种念头上心,再怎么解释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偏向,陆语卿用一种她都懂的眼神看着周子舒:“不用解释不用解释,我都懂都懂,可以接受可以接受。”
说完还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放在心上,她是个开明的人,虽然自己喜欢的人喜欢别人,但架不住可以嗑糖啊。
“你懂什么,别乱想!”周子舒重重拍了她的脑袋一下,瞬间就想明白了为什么让她离温客行远点时,她的眼神会是那副模样,敢情是误会了他对温客行有别样的感情。
周子舒顿感头大,看来得找一个时间告诉她自己的取向问题,不然按照她的脑回路,迟早会把自己推给别人。
“你们两个想什么呢?这样不就方便了许多,不错吧?”温客行凑了过来,眼神怪异地在两人之间打转,这两个人胡乱想些什么呢,虽然他承认他很欣赏阿絮,但他可不喜欢心里有人的人。
周子舒拉过陆语卿把她摁在身边不许乱跑,免得让她乱想,这件事便越来越偏离轨道了。
三人抬头往上看,一个人赫然挂在那里,身上被缠魂丝绞得面目全非。
陆语卿暗道不好,紧接着捏印隐去了自己的气息,她可不想被阴灵找上门。
“怎么了?”周子舒看得清清楚楚,有些疑惑。
“师父说晚上在阴气重的地方行走,尤其是有人曝尸荒野的时候,一定要让我隐去自己的气息,他说像我这样拥有灵力的凡人最招在这世间游荡恶鬼的喜欢,一不小心就会被吞噬,况且我还可以看见一些你们看不见的东西,隐去气息我就可以暂时看不见了。”
“小七,你能看见什么,跟我们说说啊?”温客行好奇地走到陆语卿身边,意思是能看到鬼魂吗?那这鬼魂是什么样的?
陆语卿靠到温客行身边笑得一脸狡猾:“想看见啊?下次有机会站在我身边,你也可以看到。”
“真的?”听她这么一说,温客行来了兴趣,贴近她兴奋地搓搓手,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听说。
“假的!要是人人都能看见,那世间岂不是乱套了。”
周子舒看着两人靠得越来越近,咬牙扒开两人,站在他们中间闷声道:“能不能先办正事。”
温客行看着上头那具尸体,端详许久:“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阿絮,你要不要同我赌一把,我们猜猜,挂在上面的那位仁兄是谁?”
幼稚。
周子舒不想跟他赌,正要上前看个究竟,却被温客行抓住臂膀:“不许作弊。”
周子舒甩开他的手轻声说了句无聊。
“你不猜那便是弃权了,那我可猜了啊。”
周子舒靠近一看,便看到了挂在树梢上满脸丝线勒痕的于天杰。
“我猜他是华山派掌门之子于天杰,”温客行缓缓走过来,抬头一看,“揭盅,第一局,我赢了。”
周子舒怀疑前方还有蹊跷,和陆语卿一同往前走。
“阿絮,你去哪儿啊?大半夜的,等等我。”
温客行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上前面的两个人,口中还念叨个没完:“今晚的三白山庄人来人往、好生热闹。”
才刚走没一会,又出现了一具尸体。
温客行兴头又上来了:“阿絮,又来了,第二局,你猜这个蒙面人是谁?”
温客行越贴越近,周子舒不耐烦地推开他:“啧,离我远点!”
“我知道猜是谁太难了,你不如猜,是谁杀的他。”温客行在尸体的身边蹲下,周子舒也一并走上前揭掉黑衣人的面纱:“宋怀仁?高崇送来三白山庄的徒弟,原来他就是内奸。”
“你都没猜是谁杀的他呢。”
周子舒站起,胸有成竹地说道:“于天杰,我见他们交过手,太岳三青锋剑法。”
“错啦,剑法不是致命伤,”温客行指了宋怀仁胸口上的一道豁口,“这个伤口才是,可是,这是被什么武器所伤呢?”
周子舒看着这道奇怪的豁口,陷入沉思,这伤口看似铁钩造成,但这种武功竟然连他都毫无印象。
“毒蝎?”一直没有说话的陆语卿突然开口,有些犹豫。
温客行抬头看向后面的陆语卿好奇地问道:“小七你说什么?你是说这个武器是毒蝎的?你怎么知道?”
“我曾经在南疆见过这种武器的构造,而毒蝎的蝎王好像就是南疆人,不过我不太确定是不是。”当年她在南疆游历时便看到不少南疆人的兵器,与这个的构造差不多,难道从这开始毒蝎便已经渗入中原了?赵敬果然不安好心。
一阵冷风呼啸而过,温客行突然站起,神神叨叨地压低声音低喃道:“阿絮,小七,你们有没有听到猫头鹰在笑啊?”
别这时候讲鬼故事啊,陆语卿方才在花园里乱窜的恐惧感立刻涌上心头,一瞬间脑补了所有的恐怖故事,她吓得揪住了周子舒的衣角骂道:“温客行你要死啊,这时候讲这些东西。”
师父保佑,她还不想沦为恶鬼的食物。
“小七你怕鬼啊?我跟你说,俗话说不怕猫头鹰叫就怕猫头鹰笑,它一笑啊,便要死人。”温客行越说越起劲,专门附在陆语卿耳边说,没想到她竟会怕这个,以后可有得吓了。
突然被揪住衣角,周子舒微怔,随后捂住她的耳朵,顺便挡开温客行低斥:“要说别挑这个时候说。”
温客行看着陆语卿的反应被逗得乐不可支,挑挑眉含着笑说道:“让我说完嘛,这故事刚开头就戛然而止,岂不是更恐怖吗?不过阿絮,今晚死的人可还不够多,我听说啊,以前有个小孩听见猫头鹰笑,他的村子就接连死了好几十个人。”
察觉到怀里的人微颤,周子舒轻拍着陆语卿的背,没好气地看了温客行一眼:“人人都是蝉,那谁是黄雀,谁是螳螂啊?”
“世事如棋,每个自以为机关算尽的狂徒,都以为自己是那执棋之手,人人都以为自己是黄雀,殊不知都是那只小蝉蝉。”
“呵,想说自己是黄雀就直说。”
“怎么样小七,讲完就不怕了吧?”温客行笑笑,期待地看向不肯抬头的陆语卿,他这故事讲得不错吧。
一股气冒上心头,陆语卿从周子舒怀中探出头,盈满水汽的眼睛盯着他,随即咧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从牙缝中硬生生挤出一句话:“我谢谢你啊。”
“害,不用谢,都是——嗷!”温客行苦着脸捂住自己的脚,委屈喊道:“你怎么又踹我!”
“活该。”周子舒忍不住嘲笑,拉过陆语卿的一方袖子带她去别的地方看看。
“哎,你们去哪儿啊?大半夜的,我这只小蝉蝉怕鬼啊!”温客行揉揉腿,迈开长腿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