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一至,周子舒体内的钉子便开始发作,好在有药力压制,他难得没有费劲太大力气,少受了些苦。
地上的月影上倏而闪过几个影子,张成岭的房间内似乎有些稀碎的声音,仔细一听,像是在呼救。周子舒站在张成岭房门口,和随后赶来的陆语卿一起推开门进去,轻拍醒正在梦呓的张成岭。
“爹!”张成岭从梦中惊醒,抱着周子舒的手直喊爹,还没有从梦中抽离。
等看清人,张成岭心中涌上一阵失落,弱弱叫道:“周叔,姐姐。”
安抚好张成岭后,周子舒和陆语卿走出房门就听有两声凄惨的叫声,循着声音到了后院。看见躺在树下的两具鬼面人尸体,一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温客行提着酒壶倚在亭边,悠闲地看了一眼,懒懒说道:“周兄,你们可是在找这两人,已经替你们料理好了,回去睡吧。”
“又是鬼谷,跟得倒挺紧的。”周子舒这几天和鬼谷的人打架已经打麻木了,一路上不少追杀张成岭的刺客,几拨人来来回回,什么来路的都有。
恶鬼头子就在身边,跟得能不紧吗?陆语卿暗暗腹诽。
“朗朗乾坤,人鬼难分,带着鬼面的不一定是鬼,长着人脸的也不一定就是人,谁知道呢?”温客行走到周子舒面前,周子舒的视线一直在他手上的酒壶,温客行走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闻到了醇香的酒味,上好的陈酒。
注意到他的视线,温客行浅笑,将那坛酒微微举起:“很识货嘛,这是三十年陈的黄封。哎,我叫你阿絮成吗?阿絮这识酒的功力和我看人的功力有得一拼啊,来一口吗?”
“不行!”才劝完人少喝酒,这头温客行就跟她唱反调,陆语卿第一个不同意。
“一口?”周子舒眼睛离不开那壶酒了,陈年佳酿的口感所谓一绝。
“一口也不行,你今日已经喝了很多了,跟我回去休息。还有,温客行,你少带着他喝酒。”陆语卿拽着周子舒赶紧离开后院,生怕他被那壶酒诱惑走。
温客行饮下一口酒,无声感叹,这阿絮以后怕是夫纲不振咯。
次日清晨,收拾妥当的周子舒几人准备上路。
温客行坐在街边小贩的桌椅上悠哉悠哉地吃着核桃,看着几人走过来,温客行招呼道:“哟,起来了,吃不吃琥珀核桃仁?”
周子舒最不喜欢的就是核桃,从小他便讨厌核桃的气味,当初还在四季山庄的时候被陆语卿知道了,后来一生气就没少用这个折腾他,以至于现在看到核桃就心累。
“多谢温公子。”周子舒抬了个眼皮,低头整理自己并不乱的衣衫。
“阿絮啊,你我好歹也一起出过生,入过死,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一间破庙里过过夜,你怎么还张口闭口温公子,是不是太见外了,起码也像我们小七一样,还能叫我个全名。”温客行不太满意这个称呼,厚着脸皮向周子舒讨要。
“别这么叫我啊,我可承受不起。还有,你希望他叫你什么?阿温?阿行?”陆语卿很认真的在想着称呼这件事。
温客行挑眉笑笑,故作扭捏地说道:“瞧我们小七说的,这称呼自然是凭我们阿絮的心意来定了。”
听到她这么亲密的称呼,周子舒不开心地将陆语卿拉过来,在她耳边不容置疑地嘱咐:“以后不许那么叫他。”
陆语卿秒懂地点点头,她懂,昵称这种东西嘛,当然还是两个人之间互相起的才好听啦。
看着陆语卿两眼放光的样,周子舒觉得她听懂了,但是莫名又觉得她没听懂。
温客行指着马厩里的三匹马:“这三匹马你们骑走吧,尽早赶到太湖,以免夜长梦多。”
张成岭作揖向温客行谢道:“温公子,谢谢您,您和我们萍水相逢——”
温客行合扇的声音将张成岭的话打断,他站起来走近:“岂不闻倾盖如故,白首如新,我和你周叔还有陆姐姐,很有点一见如故的意思,交情深不深,岂在于时间长短,你爹爹在五湖天下盟待了一辈子,你——”
“张公子!”温客行话还没说完,就被远处的叫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