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也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明日,我再来看你。”谢无舟拍了拍叶沉鱼的脑袋,叮嘱道。
叶沉鱼应声点头,目送着他离开。
等到谢无舟离开之后,她关好门,盘腿坐下,闭上双眸,运转起灵力。当她的灵力顺着经络游走时,她忽的感觉到,自己体内似乎多了一缕极其细微的气息。这气息带着温热纯粹的灵力和另外一股微弱的魔气。
“难道……”
叶沉鱼心跳加速,她连忙集中注意力想要查探这股陌生的气息究竟从何而来。不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仔细查探了一番后,她才惊愕地发现,这缕魔气居然藏匿在她的心脉之处。她试图通过灵力将那股气息逼出,结果那股气息就仿佛一只泥鳅一样滑溜,任凭她使尽办法都拿它毫无办法。反而是她的心脉处因此产生了剧烈的痛楚,就好像是要炸裂一般。
叶沉鱼眉尖紧锁,心底涌起浓烈的愤怒与杀机——该死!
“为什么我的体内会有魔气的存在?师兄不是说,魔毒已经消除了吗?可就算我体内流着和我娘亲一样的血脉,那也应该在解药的作用下,彻底根除了才是!”
她正准备强制压迫心脏处的魔气逼出,谁知这时,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句话,顿时让她停下了动作。
“不要试图将它逼出你的体内,如果它离开了你的身体,你也活不成了。”这声音冷漠而威严,充斥着上位者的高贵与傲慢,让叶沉鱼的动作顿时僵住。
她缓缓睁开双眸,望向门口:“你……是谁?”
门口传来一阵响动,片刻后,一个男子迈步走了进来。他身材高挑欣长,衣袍华丽繁复,一举手投足皆带着上位者的气势。
叶沉鱼看见这张脸,瞳仁蓦地一颤。这张脸竟然与谢无舟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唯一不同的便是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冰冷疏远的气场。
“你是谁?”叶沉鱼警惕地盯着他。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男子的声音依旧冷酷淡薄,没有丝毫感情,“我只希望你知道,附进你体内的东西是保你性命,并非是危害你的。”
叶沉鱼听懂了他的话,立即抓住重点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说,它不但不会伤及到我的性命,反而还能帮助我提升修为,是吗?”
男子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虽然它的确不会伤你性命,但是它与你同生同脉。你若是受到了什么伤害,在你体内的那家伙也会受到一样的伤害。就像你刚才,你想要强行将它逼出你体内,不止是伤害了它,你也一样。到时,你的心脉没有它的支撑和保护,自身的那颗心脏便会随另一颗心脏受损后,一同碎裂,届时你必死无疑。”
叶沉鱼闻言,心头一凛,不免暗暗庆幸自己适才收手及时。她看着眼前这名和谢无舟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告诉我这些事情?”想要试探他一番,便走近一点,“还有,你为何要扮作我师兄的脸?难不成,你自己的样子很难看吗?”
她说话间距离那名男子越来越近,而对方的身形却始终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叶沉鱼见状,不由蹙了蹙秀眉,然后伸出手指戳了戳男子的胳膊。
谁知对方竟然纹丝不动,甚至眼皮也没眨一下。
她顿时皱起秀眉,退后两步,然后朝他攻击而去。
男子见她主动攻击,唇角微勾,然后飞快地躲避了她凌厉的掌风。
“你还知道躲啊?”她哼了一声,攻击愈发凌厉,一招招直奔要害而去。男子则每次都险而又险地避过,并未受到半分损伤。
二人从屋里打到屋外,这时叶沉鱼冷笑一声:“你既然有本事躲开,为何不还手呢?”
她心想着,这人真的有点本事和功力在身上,不然他一定躲不过她的招招连击。然而,就在她想着这件事的时候,那男子忽的出现在她面前,伸出手捏住她雪白的手腕,将她拉入怀中。
叶沉鱼猝不及防被他拉进怀里,鼻端瞬间萦绕着男子独特清冽的味道。她怔了怔,抬眼看向他,正好迎上男子幽深冰冷的视线。
他们靠得很近,呼吸相缠,他灼热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窝处,酥痒难耐。
“你……”
他们的姿态太过接近,令叶沉鱼心头陡然升腾起一抹异样。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她心神不宁,想要推开他,可是他的臂膀就像铁箍一样,将她牢牢固定住。他的手掌贴在她腰腹间,隔着单薄的衣料,掌下肌肤柔嫩娇软,他微微一用力,便感觉到了少女玲珑曼妙的曲线,心弦不禁微微一动。
叶沉鱼心中恼怒,抬手想甩开他的束缚:“放手!”
男子低头俯视着她,墨黑色的眼眸落在她的微红的小脸上。许久后,他轻启殷红色的薄唇:“别乱动。”他的语气冷硬霸道,令人不容置喙。
叶沉鱼心里咯噔一下,不敢违逆他的命令。于是,她便僵着身体,不再挣扎了。
察觉到她安静了下来,男子的嘴角弯了弯,然后松开了桎梏她的手。
男子的力道一旦撤去,叶沉鱼立马退了几步,和他拉开距离,警惕万分地瞪着他。
他们之间隔了几尺的距离,叶沉鱼看着这名和师兄长得一模一样、却给她一种莫名熟悉感的男人,不自觉咬住下唇:“你这人真是无耻!不仅装作我师兄的样子,擅自闯入我的房间。还……还占……占我……占我便……便宜!”
男子垂眸睨着她,眼神冰冷:“占便宜?”他嗤笑一声,“我这怎么能算是占你便宜呢?”
叶沉鱼被他这嘲讽的语调弄得脸颊泛红,羞恼地质问:“你还狡辩?!”
她的话引得男子轻轻地低笑。随后,他漫不经心道:“我与你是相识已久、极为亲近的关系。所以,那并不是什么占便宜,而是我和你之间的一种小情调罢了。”
“情……调?!”叶沉鱼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似乎无法理解他这个词汇。
她看着眼前这张和师兄一模一样、甚至比他更加俊美妖孽的脸庞,忍不住咬牙切齿:“我呸!你当我傻啊!你明显在骗我!我跟你素昧平生,哪有什么‘情调’?!你说话就说话,不要扯到其他的方面。否则,你信不信我一剑杀了你!”
男子闻言,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目光变得晦暗阴森。
他凝视着映照在她眼里的这张与谢无舟如此相似的面容,忽然低笑一声。
“你笑什么!”
男子看着她恼怒的俏脸,眸底闪过一丝怜惜之色,但转瞬即逝。
他缓步向她走近,一边说道:“也是,你都已经不是她了,前世记忆你也忘得一干二净。你如今不认识我也是应该的。”
“你到底再说什么?”叶沉鱼皱眉问道。
男子没有回答,只是突然伸手抚摸上她的额头,眼神深邃莫测,语气温柔缱绻:“忘了也好,只要你可以好好地活着,我宁愿你不要想起一切,只要你能够安然无恙地活下去。把我忘了,也没关系……”
叶沉鱼被他这般诡异的动作吓了一跳,又往后退了两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再不走,我就叫人了!”
男子不但没有拿开手,反而将她整个人圈入怀中,双臂紧紧环住她纤细柔弱的身躯。
他的声音很温柔,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别怕。”他抱着她,将脑袋埋在她脖子间,“别担心,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他闭上眼睛,贪婪嗅闻着她身上淡淡清香的芬芳。
叶沉鱼被他抱在怀里,耳畔响彻着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她只觉浑身血液仿佛沸腾了起来,心头不停狂跳。她拼命摇头,挣扎着想要摆脱这个陌生人的怀抱。
“你抱得好紧!你快点给我放开!”
男子听到她的话,不仅没有松开手,反而将她搂得更紧。
他轻叹一声,语气颇为忧郁:“苏苏,我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叫过你了。你不记得了也好……”
叶沉鱼听到他喊的称谓,心脏骤缩,瞳孔剧烈颤抖了一下。
他刚才说什么?他喊她苏苏?
这人居然唤她苏苏?他究竟是谁?这不就与昨夜做的梦中的人一样,唤她为苏苏吗?
叶沉鱼努力控制住自己紊乱的呼吸,尽量让自己的语调保持镇定:“什么苏不苏的?我有自己的名字!还有,你要是真的还不离开,我就打到你离开!”她握紧拳头,恶狠狠地威胁着。
男子闻言,轻声低喃一句:“苏苏……苏苏……”他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中,喃喃自语,“明明不想让你再经历一次死亡,却还是挡不住内心的那股嫉妒想让你记起我,记起我们的所有。不过你放心吧,我会打破施加在你身上的诅咒,不仅可以让你记起一切,还能完好无损、安然无恙地活下来,留在我身边。”
片刻后,他终于回过神,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淡淡扫了叶沉鱼一眼,然后转身,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渐渐消散,叶沉鱼呆愣原地,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个男人刚才的行为举止太奇怪了,而且,他口口声声唤她苏苏,还说自己忘了前世记忆,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们真的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认识了吗?
她满心疑惑,想不通其中缘由。
但不管他是什么人,他的莫名出现对她来说都是危险,尤其他刚才说的那番话,让她心慌意乱。
想起昨晚做的那个梦,叶沉鱼越发不安。
在她不知道这个男子的真实身份之下,不敢确定他会不会继续纠缠着她。
他说的那些话又非常古怪,让人费解……
叶沉鱼心里烦躁得厉害,令她一夜都未睡得好。她心里有很多的疑惑:一,是魔气为何还会存留在体内,师兄和师父他们也应该会察觉得到才是;二,是在我心脉的东西是何物?为什么那人说这东西与我同生命脉?三,在梦里的那个人竟然真的出现在她面前了,还一口一个‘苏苏’地叫着;四,真如他所言,自己与他真的早已相识,而自己却是将前世的一切都忘了,包括他最后的那句话,什么诅咒?以及……她心脏的异样……
这一夜,叶沉鱼辗转难眠,总觉得心里隐约有种不祥预感。
直到翌日清晨醒来时,叶沉鱼仍旧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她从床上坐起来,揉着惺忪睡眼,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只觉一阵恍惚。
想起夜里,那人对自己说,自己有两颗心脏。为了探清真相,她缓缓地抬起手,轻轻碰触了一下左边胸口位置——那位置正在噗通噗通地跳动着。
“……两颗心脏?”叶沉鱼蹙着眉思索片刻,喃喃道,“还跳的这么快!”
“小鱼儿,你在嘀咕什么?”一旁传来了熟悉的女声,叶沉鱼循声看去,见姜霜雲正拎着食盒朝这边走来,脸上含着温婉的浅笑。
“哦,没事……我只是在说自己要快点恢复,到时候可以和师兄们一块修炼。”叶沉鱼回过神来,连忙掩饰着心里的异样,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姜霜雲看着她这副喜形于色的样子,眼底掠过一抹黯然,旋即又释然地笑了笑:“不急,师父说了,你必须安心地休养个十日,再进行门派的修炼也不迟。”
叶沉鱼闻言,顿时苦下了脸:“哎,好想念和师兄师姐们一块修炼,切磋剑术、灵术和使用符咒,降妖除魔的日子啊!”
姜霜雲听到她这么说,不禁莞尔:“你这个丫头呀!”她摇头失笑,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昨夜我听到一些响动,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你有听到些什么吗?”
叶沉鱼立马否决道:“没有!当然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真的?”
叶沉鱼坚定道:“当然是真的!我睡得很沉,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
“你睡沉了啊!既然这样的话,那也许真的是我自己听岔了吧。”姜霜雲微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追根究底。
叶沉鱼长舒一口气。幸亏这个师姐不是那种特别执拗、爱刨根问底的人,不然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敷衍过去呢!可虽然姜霜雲并没有怀疑自己,但她心里依旧惴惴不安。
她用完早膳之后,姜霜雲便收拾着桌上的碗筷。要走出门口时,她突然说道:“对了,小鱼儿。今天正好是一月一次的门派弟子的比试,当然了,你就不需要上了。你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叶沉鱼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人,哪怕不参加这种大型比试,她也愿意去凑个热闹。她眼珠滴溜溜转了转,问道:“如果说,师兄他们自行选择认为比他们强的对手,我可不可以也参与进去啊?”
姜霜雲一下就听出了她打的算盘,笑着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说道:“这个嘛……你自己得先向师父禀告一下才行,毕竟你都没有完全康复。而且,整个长阳派的人都知道,你伤得极重。所以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挑你做他们的对手的。你只需要老实地待在观看席,好好地看他们的精彩比试就行了。”
叶沉鱼一听到这个,顿时失落地垮下了脸,撇嘴说道:“行啦,师姐,我知道啦……”她知道,师父肯定会不允许的,因为自己现在确实还未恢复地很好,如果贸然上台参加比试,很可能被人抓住弱势而趁机压制她。虽然说自己的武力、剑术也不弱,但和有些强大的师兄比起来,的确还差得远。
更重要的是,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输了比试,还让师父也觉得没了面子。
她现在只希望,等自己彻底恢复后,能够有资格上场比试了。
姜霜雲摸了摸她的手,说:“别无精打采的了,我先把食盒送去洗净,再来找你一块去看他们的比试。”
送走姜霜雲后,叶沉鱼在院子里晃荡了几圈,忽然看到一只浑身冒着黑气的乌鸦停在院角树枝上,它振翅扑腾了两下,便朝她飞了过来。叶沉鱼警惕起来,双手作法诀手势,后又对它驱赶道:“不想死就赶紧离开,不然我把你烤了!”
那乌鸦则是在半空盘旋了片刻,最终停在了她的脚边。
见它并没有什么恶意,叶沉鱼也蹲下来,将它抱在怀里。下一刻,它张开尖喙,叽叽喳喳地叫着,叶沉鱼只勉强听懂了“主人”两个字。
“主人?你在叫我吗?”听懂之后,她眨巴着眼睛,盯着它的双翼,轻抚着它的黑色羽毛。
乌鸦也点点头。
叶沉鱼百思不得其解,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叫我主人?”
这一看就知道不是简单的乌鸦,它不仅仅会喊人主人,而且还有魔族的气息。
乌鸦似乎能听懂她的话,逃脱开她的怀里,在半空中飞来飞去。
叶沉鱼见状也不恼,而是任由它在院子里绕来绕去。反正,就算它跑掉了,她也能用神识搜寻到它。而且,她倒想瞧瞧,它究竟要耍什么花招?
乌鸦在屋顶兜兜转转了一圈,突然俯冲下来,停在了她的手背上。
它歪着头,伸出一只爪子,指了指她脖颈处挂着的月牙形玉石。
这块玉石正是爷爷离开那日,谢无舟交予她的。她将玉石摘下,拿在手上端详了许久,问:“这玉石有什么不同吗?”叶沉鱼不明白这只乌鸦是什么意思。
乌鸦啄了一下她的掌心,继续叽叽喳喳地说:“这个东西……给我。”它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的右手手腕。
叶沉鱼皱起了眉头。这枚玉石是她爷爷离开后留给她唯一的遗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只乌鸦会对它感兴趣,但她还是谨慎地收了起来,问:“你为什么要我的东西?”
乌鸦低鸣一声,仿佛是在回答。
叶沉鱼仔细听着,隐约间,从那模糊不清的鸟语里,她好像猜测到了它的意思。
乌鸦似乎在说:“我家主人想用这玉石注入他的魔识,用来和你联系。”
叶沉鱼心中一震,惊讶万分:“联系?你主人是谁?他想干什么?”
乌鸦又啄了一下她的掌心,似乎是在催促她快点将东西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