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大爷之前喝了几口酒,现在又挺冷的,听着年轻人念着念着,他就犯了困意。
他靠在石头上,听着身边风吹过的“沙沙”响动。
缓缓打了个哈欠。
隐隐约约。
毛大爷只听到那个年轻人,一直在说自己家住在很远的地方……
“我从小就没了爹娘,于是寄养在别人的家里。”
“家里有个哥哥,养父养母天天让他出去干活,直到后来,村镇里的人来劝说了,才肯让他上学。”
“大爷……我可是班级里学习的第一名啊……”
“大爷,我虽然穿的最破,但是老师都非常喜欢我……”
“后来啊,我考上了大学,全村的人都出来庆贺,那天我特别高兴,觉得自己真的很不错。”
“可是,后来我发现。”
“我的录取通知书上写的,却是哥哥的名字,连去上学的也是他……大爷,你说,是不是他们搞错了啊,明明是我考上了大学,可是为什么去的是哥哥?”
“我去问养父母,可是他们说大学只要有亲爹娘的孩子,所以把我给忘了……”
“我不信,要去问村里的书记。还没等出门,养父就拿起棍子把我给打晕了。"
毛大爷哼唧了两声,感觉困极了。
年轻人的讲话声也忽远忽近的。
“毛大爷,所以这次我回去要问问他们,到底为什么……”
毛大爷皱着眉头。
他似乎听不太懂这个故事。
不过,又似乎听懂了这个故事。
山下突然传来了一声鸡叫。
毛大爷全身一抖,突然清醒了过来。
酒瓶子被他扔在了一边,枪是没有离手的,好好地抱在怀里。
一阵清晨的风吹来,有些凉。
他赶紧去看身边的年轻人。
他怔住。
可是,身边哪还有什么年轻人啊?
靠着毛大爷坐在石头上的,赫然是一具尸体。
双腿腐烂得已经露出了骨头,两眼的位置空荡荡的。
那具白骨歪着头,似乎在对毛大爷说着什么。
他身上还披着,毛大爷给他的军大衣。
毛大爷惊呼一声。
他直接从石头上翻滚了下去,双手抖着拿着猎枪壮胆。
“他他……居然是个鬼啊,我还和他聊了一宿……”
毛大爷连滚带爬地跑下了山。
他回到家腿就软了,直接就瘫坐在了地上。
他居然在荒山上,听了一个死人对他的彻夜长谈。
家里的老母亲看见了毛大爷的样子,连忙下来问怎么回事。
“怎么连军大衣都给丢了。
毛大爷颤颤巍巍地说了自己的遭遇,还把故事也讲给了她。
“这孩子也是可怜,估计是被养父母家的孩子给顶替上了大学了,那也倒罢了,居然还给打死了。”
老太太牙都掉光了,她有些口齿不清地说:“估计是这个孩子想找个人聊聊天,把生前没说出来的话都和你讲讲,别害怕了……明儿上山把孩子给埋了吧,让他别有怨念,好好投胎,下辈子好能投个好人家。”
毛大爷听完自己老母亲的话,果然安心了很多。
毛大爷皱着眉,喝了几杯酒。
饭后,叫上了几个村民一起上山。
他们找到了那个年轻人的尸体,一阵叹惋后给他挖了个坑。
尸体刚刚被放进土坑里,突然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毛大爷仿佛看见,一团白色浑浊的东西从尸骨里飘了出来。
慢慢地,慢慢地。
升高。
漂浮着消失。
好像说出了心事,他就走了。
毛大爷于心不忍,掏出了自己的烟盒。
他拆开后拿出笔,在烟盒上写下了“录取通知书”几个字,放在了尸体身上的军大衣里。
“孩子,你的录取通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