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荣涛佝偻着背。
他步履蹒跚地走到幕布前，盘膝坐下。
脑海中牵动着年旧的回忆。
他抬头，注视着幕布里的一叠一帧。
他眼睛里闪动着泪花。
他语气带着数不尽的岁月沧桑:
“苦呀，当初怎么可能不苦呀，苦的要死……”
“可是有什么办法？”
“没办法，只能拿人命填。”
“我们只能用自己的命去救，救这个陷入水生火热的国家。”
“我们从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救的起，能不能成功……”
“我们怀着虚无的信念，一次又一次地拼搏，不知道自己的努力能不能换来后世的太平。”
“没有办法，我们必须得把头别在裤腰带上，一次又一次拼命，直到榨干自己最后的一丝价值。”
“所有人都是如此……”
聂荣涛又站起。
他一步又一步，郑重地走到小女孩的面前。
虽然，他知道小女孩听不见。
但还是，带着心痛又认真的神情对着她说:
“孩子，把冻土豆扔掉吧，它太冰了。”
他的声音是这般的慈爱温柔。
“苦啊，我们已经吃了，我们所吃的苦能换来如今的盛世，我们已经很满足了。”
“现在的世界已经很好了，在这个美好的世界里，我希望在你们脸上看到幸福的笑容。”
聂荣涛虚无地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柔情似海。
“那个艰苦时代已经过去了，就把它当成一段历史吧，你们幸福的活着，就是对我们最好的答案了。”
小女孩好像听到了似的。
聂荣涛看着她点点头，也欣慰地笑了。
他话音刚落，一束金光落下来，笼罩在他身上。
画面一闪。
聂荣涛再睁开眼，又来到一个地方。
四面八方都被金光笼罩着。
在他面前。
笔直地站着一群跟他一样，穿着藏青色军服的人。
里面还有他相熟的老战友，还有他最敬重的老排长。
威严，但又带有一丝慈祥的老排长。
他笑着问他:“荣涛，你怎么来这么晚呀。”
聂荣涛的神情瞬间回到当初那个青涩的小伙子。
可他的语气，却带着无尽的沧桑:
“可能……是再看一眼我为之奋斗的国家吧……”
老排长豪朗地大笑一声。
他伸出手给聂荣涛来了一个熊抱，还不忘拍了拍聂荣涛的肩膀以示安慰。
老排长欣慰地点了点头:“现在来了也不迟。”
众人簇拥着聂荣涛来到香鼎面前。
里面插满了烟雾缭绕的香火。
一层很厚重的香火气，盘绕在香鼎上。
还有个，长得像弥勒佛的大胖子。
他一脸陶醉地靠在香鼎旁，众人叫嚣着把冯胖子赶到一旁。
“去去去，给新来的让个位置。”
冯胖子哼唧唧地猛吸了一口，满足地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往一旁走去。
老排长招呼着聂荣涛。
“来，赶紧吸一口，保管你精神百倍。”
聂荣涛疑惑不解地问:“老排长这是干什么？还有，这是什么地方？天堂吗？”
一位长满胡子的中年人，缓缓地从人群中走出。
中年人摸了一把胡子，淡淡道:
“这里是灵堂，是我们英灵寄托的地方，而这香鼎里的香火，是世人的信仰供奉给我们的。”
“世人心中有我们，这香火将源源不断。”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地给聂荣涛解释着。
“对呀，刚开始我们来的时候，四肢残缺，就是吸了这香火气才补全。"
“你看看，我以前这个肚子好大一个洞，吸了这香火没几天，就补全了。”
“我之前半边身子都没了，都是这香火气，我才拥有现在这副完整的身躯。”
“哈哈哈哈，我们再也不用挨冻受饿啦。”
聂荣涛盯着那烟气腾飞的香火。
仙气飘飘的仿佛只有神明能拥有。
他将信将疑地吸了一口，忽感觉右耳痒痒的。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之前被炮火打掉的耳朵，真的长回来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容光焕发，精神百倍。
腹中的饥饿感也消失了，换来的是一阵阵饱腹感。
虚无的身躯也变得凝实起来，整个人金灿灿的。
聂荣涛忽然有些失落感。
他奋斗了大半辈子，突然不需要他了。
他感到有一种无助感，像个迷了路的小孩。
他沮丧地看向他的老排长。
“我们就这样了吗？那现在的我们算什么？”
长满胡子的中年人，大手一挥。
“福泽，是福泽。”
“我们的存在即是福泽。”
“我们的精神将会被数以万计的人传承下去，虽然我们不在了，但哪里都有我们的影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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