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知青】

我娘说，我和我妹都是个赔钱货，是给别人家养的。

可是妹妹很乖，从不调皮吵闹，长的特别好看，我好喜欢妹妹。

我一点都不喜欢娘骂我们是赔钱货。

可是大家都说，生女娃娃没用，好像生女娃娃就是犯了天条一样，总是会被人嚼舌根。

我不明白。

大人真奇怪。

知青跟我们讲，讲山外的世界。

他说山外面的人们已经开始住大房子，穿漂亮衣裳了。

他还说，城市里有电，电可以干好多好多事情，可以看电视，还可以煮饭哩，不用砍柴烧火，可方便了。

他说，外面的世界，女娃也可以读书，女娃也会有出息，女娃也可以很厉害。

我直勾勾地盯着知青看，认真听的好像在天堂似的，妹妹也听的一脸羡慕样。

我一直想让妹妹有出息，想让她读书，也想让她变得可厉害可厉害，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我顿了顿，忽然抓住还在滔滔不绝的先生的手。

先生也一顿，低头看我。

“先生，让我妹来学习读书吧，您以后，把我妹带出大山去，我可以去干活，我供她。"

先生看着我，他的眼眸很闪烁。

“那你呢，姑娘？”

我怔了怔。

先生看着我愣了很久很久，这时我才注意到，我脏兮兮的手把先生小臂上的袖子弄脏了。

我赶忙松开，不停的道歉，生怕他不让妹妹读书了。

他并没有生气，只是摸了摸我的脑袋。

先生的声音很温柔:

“姑娘，你是个好孩子。"

妹妹开始到知青那里读书，为了不让我娘知道，我每天承包了双倍的活，大多时间都谎称我带着妹妹去外面干活了。

我娘从来不质疑我，只是会抱怨我带走妹妹，没人伺候她了，家里没人做饭喂猪洗衣裳。

听我娘这样理直气壮的，我越发觉得让妹妹去读书是对的。

即使砍柴砍到虎口裂开都是伤口，一天下来全身疲惫，动弹不得，但是当我看着妹妹那双一天天越来越明亮的眼睛。

我忽然也觉得，值了。

妹妹偶尔还是会有几天待在家里，我说过她好几次，她只是摇头。

我知道她这是怕娘发现我偷偷让她去读书，我会遭殃。

我浅浅笑了笑。

这么瞒着瞒着，竟也让她相安无事地跟着先生读了两年书。

“姐！姐！”

我急忙丢下手里的柴，接住迎面扑过来的妹妹，捏了把她的脸。

“咋这么大个的小姑娘了，还虎拉吧唧的。"

妹妹的脑袋在我怀里蹭了蹭。

“哎呦你这小丫头片子，我这一身臭汗，快，你赶紧起来，别沾上味。"

我吓的着急给她扒拉下来，暗道这小妮子越大还越黏糊了。

先生拿着一卷书跟了出来，看见是我也笑了笑。

知青先生来了这里这么久，倒是没太大变化，不过黑了些。

想也是，到这山沟沟里头，风吹日晒的免不了，自然是没了初来那样。

两年的时间让我长了点个子，以前脑瓜顶好歹才到先生胸口位置，如今我站在先生身前，已经到他鼻子了。

我今年十八了，在村里已经是能结婚生子的大姑娘了。

我干的活多，能吃苦，会的东西也多，好多村里的大妈大爷都想给我介绍男人。

我现在可没那心思，今儿个就是从他们手里溜出来的。

“姐，先生说我学的快，现在出去的话他还能联系城里的朋友帮忙，让我去学校里读书!”

我一愣，随机抬头看向先生。

先生点点头，我顿时变觉得喜悦涌上心头。

“我的妹妹就是有出息，你可真是给你姐姐长脸哈哈哈哈，等你几年后后考上大学，回来就是大学生，村里的人看谁还敢瞧不起我们！”

我激动地抱起妹妹转了好几个圈，心中的兴奋怎么也压不下去。

先生看着我们姐妹两个闹腾，他笑的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