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春生】

“火旺。”我大字型躺在床上，倒仰着头看火旺。

而火旺端坐在书桌前看书，听到我喊他头也不回:“春生，叫哥哥。”

我撇嘴，偏不如他意，故意拉长了声调叫他:“火~旺~”

他不理我，我便一直变着声调喊他，掐着噪子，抑扬顿挫:“火旺，火旺，火旺……"

火旺被我烦的不行，书也不看了，转过身看着我:“叫我什么事，臭妹妹！”

他故意在妹妹这两个字加重了语气。

幼雅。

我放平脑袋，目光转向微微泛黄的天花板:“……没事，就喊你两声。”

才不是，骗你的。

我想说的不是这句，只是一看到火旺那双黑白澄澈的眼，原本的话便卡在喉咙，说不出口。

火旺抬头看着我得意的样子，豁的爬上床报复性地挠我的痒。我一边扭成麻花一边笑的流泪，火旺也一边挠一边跟着笑。

这是兄妹两难得的笑声。

闹完以后，火旺拍拍我的肩膀，让我给他腾点位置，然后也跟着躺在我身边。

我喘着气喊他:“火旺。”

“小妹，我在。”火旺声音带着笑，应的轻轻柔柔。

“我讨厌你。”

我扭过头看他。

火旺在第一时间就敛了唇边的笑，沉默半晌才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我讨厌你这个哥哥。”我又重复了一遍。

“讨厌爸妈的偏心，讨厌你平白无故就比我多惹人疼爱……都是孩子，我讨厌你！”

火旺一直不说话，眼睛阖着，快要睡着的模样，于是我用手肘怼了怼他。火旺还是闭着眼，声音却闷闷道:“我知道，春生妹妹不喜欢火旺哥哥……”

我这才满意，“嗯”了一声，乖乖地又在床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我困了，想睡觉了。”

火旺懂我想表达的意思，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轻轻拍打着我的背。

“睡吧睡吧。”

“算了，才不要你死。”我小声嘀咕一句后，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火旺低喃:“什么事？”

“我希望解脱你也解脱我……”我声音小的几乎没人听见。

傍晚的天空，撒满了淡淡的黄色，还有淡淡的香喷喷味道扑鼻而来。

“旺儿！看看妈妈带什么回来了！”

妈妈的声音那样温柔，那么近，在我眼里却是那么遥远那么冰冷。

火旺看了我一眼，很自然地起身向外面走去，可我却是呆呆地坐在冰冷的板凳上，一言不发。

是灌汤包，我咽了咽口水。

透过门帘，灌汤小笼包的皮是薄薄的，甚至是透亮。

妈妈轻抚着火旺的脑袋，眉眼带笑:“慢点吃，别噎着，乖儿子。”

火旺张嘴咬一口，里面鲜美的汁水流入口中，接着咬那浸了汁水的肉团，笑道:“真好吃！”

那弥漫的香气，勾引着我的馋虫，让我不由自主地留下口水，不时吞咽着。

火旺看着碗里剩下的三个灌汤包，抬眸看向妈妈，爽朗一笑:“妈妈，剩下的留给你吃吧。”

他看着妈妈满意且欣慰的笑容，转过身时，正好对上我的眸光。

我的心一颤。

不知道他是不是终于记起来还有个妹妹叫春生，他突然闪躲。

我那双在浓密的睫毛下面显得阴暗的眼睛，亲切而注意地盯在火旺的脸上。

妈妈仿佛注意到火旺的无措，小声低语:“没事的，妈妈不吃，就买了这些个，你身子弱，多吃点补补，要吃的干净哦。”

待她走远，火旺端着碗，来到了我的身边。

“滚开。”

我恶狠狠地瞪了火旺一眼，别过头去。

火旺怔了怔，沉默，随即我感受到的是他的目光。

他的目光宛如淡淡青烟一样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