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小宅院里阴暗，寒冷。呼啸的冷风从木缝间钻了进来，发出呜呜的声音。
屋内，燃木被火苗烧出“噼啪”的清晰声响，暖橘色的光晕映着半边脸颊，火花跳跃间，火堆旁坐着的人睫毛也跟着颤了颤。
“萧瑟，我的腿好疼”花梨抬头眼泪汪汪的看着身旁的人，稍微动一下就能感觉大腿内侧火辣辣，细密磨人的疼。
“这是我从雷家堡带出来的上好的伤药，很管用的”萧瑟一愣，还没开口，对面的雷无桀就已经利落的朝她丢过来一个精致的小瓷瓶。
但是还没落到实处就在半空中被萧瑟一把劫住，然后被他随意的扔在了一边。
“你…？”雷无桀困惑的看着他，似是想说些什么
萧瑟却没有理，手腕翻转间，掌心就出现了一个小巧的白玉瓶，光是看就能猜出这个东西绝对价值不菲。
“用这个，不会留疤，也不会疼，比他那个好”萧瑟嫌弃的瞟了一眼被他丢在一边的药，直接把白玉瓶塞到了花梨手中。
雷无桀“……”踩一捧一真的是给他玩儿明白了。
花梨捏着白玉瓶，使劲的点了点头。目光搜寻到一个角落，光线暗，也有遮挡的地方，她眼睛一亮，就想起身过去。
却被萧瑟圈着腰硬生生的给拖了回来。
？？？花梨也不生气，只是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萧瑟抿了抿唇，低声说道：“那边阴冷，你就在这儿吧”说罢，他径直起身，往远处走去，还不忘威胁的看了雷无桀一眼。
顺利接受到萧瑟意思的雷无桀，看了眼坐在火堆边满脸茫然的小少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起身跟上萧瑟。
两人站在能看到花梨的最远处，确保有什么危险能及时反应过来。然后背过身去。
过了一会儿，衣料摩擦间细小的沙沙声伴随清脆的铃音响起，还有少女感受到疼时轻轻的吸气声，在安静的雪夜里平添几分难言的暧昧。
尤其是对于习武之人，少女隐忍的闷哼声仿佛萦绕在他的耳边。雷无桀一股子热气控制不住的就直往头上涌，他抿了抿唇，转眼看到身旁泰然自若的萧瑟，又恍然觉出几分尴尬。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身穿黑衣劲装，面目冷峻的男人安静的伏在上方的房梁，眼神锐利警惕，宛如隐藏在暗处等待猎物出现的猎豹。
看着下方的少女不做防备的撩起衣裙，他脑袋一空，条件反射的偏过头去，耳根染上一层艳丽的红，却因为动作有点过于明显，而使房梁堆积的灰尘簌簌而下。他心中一紧，薄如蝉翼的指间刃骤然出现在他手中，他在等。
出乎他意料的是，下方的那个少女完全没有发现她的意思，很心大的就接受了灰尘的落下，继续上药。
“……”这谁家的小姑娘，大人居然放心让她出来？！虽然没被发现是好事，但是他又难免为下方小少女的警惕心感到担忧。
“那个，萧瑟，你和花梨姑娘是什么关系啊”雷无桀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道，明亮的眼睛里有着不自知的期待。
萧瑟闻言，瞟了眼身侧的人，俊俏的脸上透着红，整个人表现出的就是情窦初开，春心萌动的傻样，他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而雷无桀一直在屏住呼吸等待他的答案。不知道过了多久，萧瑟才低低的说了一句：“她是我妹妹”。
听到这句话，雷无桀蓦地松了口气，这时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好像忘了呼吸。他剧烈的喘息了几次，才平复了自己紊乱的呼吸。
“那就好”面对着萧瑟看傻子一样的眼神，雷无桀也没在意，只是轻声又重复了一遍“那就好”，眸底闪烁着炙热的亮光。
在雪落山庄时，他偶有听见里面的店小二谈及老板娘什么的，他还以为……
原来是一场乌龙啊。
“萧瑟，我好了”少女清甜软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二人顿了一下，转身重新围坐在火堆边。
看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花梨打了个哈欠，晶亮的水光从眼角滑落，眉眼倦怠。虽然莫名修成人形后她就不再怕冷怕热，但是作为白兔的本能，她果然还是很讨厌这种天气。
她悄悄的歪头看了眼坐得端正的萧瑟，想了想后，装出困得不行的样子自然的歪倒在萧瑟怀里，华贵的狐裘带着人体的温热，她眷念的蹭了蹭，然后闭上了眼睛。
萧瑟对她的小心思心知肚明，却也配合着没有拆穿，甚至还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着舒服，右手自然地捏住她的发尾，指腹轻轻捻了捻，一头墨发异常黑亮——亮得真跟墨泼过似的。
他不过捻了两下，指腹就浅浅的染上了一点墨痕。萧瑟蹙了蹙眉，低头看着在他怀里睡得安详的姑娘，心里骤然生出些许的无力感。
是他无法护住她。
“萧瑟，冬天会有老鼠吗？”在萧瑟陷入情绪的沼泽时，怀里的少女迷迷糊糊的开口问道，甚至眼睛都没有睁开，仿佛就是突然想起一样。
萧瑟一愣，很轻很轻的笑了一声，好多次都这样，她总能恰到好处的安慰他。该说小兔子果然很敏锐吗？他低头轻抚她的发丝，语气温柔：“有，安心睡吧，我守着你”。
“嗯”花梨含糊的应了一声，然后就又没了动静。
“你们兄妹的关系可真好”雷无桀托着脸，看着对面相互依偎的两人，眼中写满了羡慕，怕吵醒花梨，他还特意放轻了声音，“我已经很久没见到我姐姐了”
萧瑟抬眸懒懒的看了眼情绪低落的雷无桀，没有接话，而是漫不经心的挑起另一个话题：“你去雪月城干嘛”。
雷无桀果然把刚刚的话题抛在脑后，看着他眼睛里闪着细碎的亮光，压低的语气中也能清楚的感知到他的兴奋：“我去拜雪月剑仙为师”
“我雷轰师父一直都想见雪月剑仙，我想如果能拜她为师的话，那我就能名正言顺的求她去见见雷轰师父了”
…这说得也太详细了。萧瑟瞅了他一眼，有些无奈，这人是真的没点防范的意识。该说不愧是初入江湖的少年嘛，简直天真到了一定程度。
雷无桀不知道萧瑟现在是怎么看他的，按理说，他不应该说这么多的。他虽是初涉江湖，却也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直率莽撞却并不单纯。只是……他看了看小小一只缩在萧瑟怀里的少女，嘴角上扬，都是一家人，不要见外。
寂静的雪夜里，外面冷风呼呼作响，屋内暖黄的火光飘摇。
三人静静地守着睡着的少女，透出一丝奇异的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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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发前，花梨突然拽住萧瑟的衣角，在他回过头来耐心等她说话的时候，花梨纠结的扯了扯自己雪白蓬松的长发，语气里带着些许的迟疑：“萧瑟…你会染头发吗？”
闻言，萧瑟沉默了一瞬后，伸手揉了揉她的雪发，温和的问道：“怎么突然想染头发了？”
花梨熟练的蹭了蹭他的掌心，笑眯了眼睛，撒娇似的回道：“因为我想试试和你一样的黑发呀”。
其实当然不是因为这个，花梨不知道有多宝贝自己的柔软雪白的头发。只是她也知道，白发红瞳是异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样的她注定为世人所不容。
在雪落山庄的这几年，她都忘记了有多少人指着她，说她是妖女，也忘了有多少人企图杀掉她。只是每次都被萧瑟坚定的护在身后，很大程度上，客栈没什么收入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这次，萧瑟要去雪月城，路途遥远，她不想再给他惹麻烦。
萧瑟低头看了她很久，久到花梨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蜷拢，却仰面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半晌后，萧瑟才低低的应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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