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幼稚

　　“呜哇呜哇哇！”圆圆窝在追云怀里，不怎么安分地拉着他头发乱扯:“吹云！饿！”

　　要不要给圆圆另一边眼角也点上一个朱砂印？这样就对称了。可是两个朱砂印会不会太压制圆圆的魔气…伤到他就不好了…

　　那要不把原来这个直接消掉？不行不行…圆圆的魔气生活在我身边会排斥，他还小控制不了……

　　鬓边发根一痛，追云思绪被打断，低头瞧圆圆张着嘴吃手，吃的小手上口水淋漓。

　　“……”追云皱着眉，嫌弃溢于言表:“……不要吃手。”忍着把圆圆扔了的冲动，追云把那只小手掰下来，掏出帕子擦掉口水，把鬓发递给他捏着玩。

　　追云有些头绪了。圆圆从一个人头大的肉球长到“巨石”样，再到现在的三四岁孩童模样，用时不过仅仅两天。生长速度极其迅速，也许不是普通的魔族。

　　相传上古时期有一种混沌魔族也是如此，他们自混沌而生，天生魔气充沛，生长速度异于寻常魔族，大多是从出生后经历五日左右，心智与外表就可以长成八/九岁稚子模样。从此之后才会与常人一样缓慢成长直至成年。

　　虽然这种年代太过久远的古籍没有标明作者，也没有事实可以证明，可信度普遍并不高。但总归也是个参考，可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那么圆圆就算不是什么上古混沌魔族，也必定不是啥普通魔族了。追云不在乎血统，在他看来只有牲畜才讲究血统。

　　只是，圆圆现在变成了人形，还是个孩童。自己要养他在身边，算不算养孩子？

　　当爹了，有点激动。

　　咳咳，不是，我还年轻，不当爹。

　　追云秉着“我是好爹”的理念，啊不对，是“我是好人”的理念，给圆圆变出了一身素雅白衣。然后抱着这个糯米年糕团子坐在木头桌前，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掏出灼华送来的那个点心匣子。

　　打开匣子，属于甜食的独特食物气息扑面而来。一个个可爱饱满的如意酥躺在匣底，每个都被卷成玉如意首部的形状。金黄色表皮酥脆，其上撒上一层白芝麻，内部包裹着各样馅料，香酥可口，却不会过于甜腻。

　　追云扫了一遍，对着只有三四岁的圆圆，手指指着一个个如意酥，认真解释道:“这几个是紫薯如意酥，绵软香甜。这几个是花生如意酥，口感脆爽。这几个是芥香如意酥，松软柔韧。”像个介绍产品的货郎小二。

　　最后指到一个红色馅料的点心时，追云顿了顿，直接用拇指和食指将其捏起来:“最后这几个是红豆的，红豆如意酥。我最是喜欢，你应当也喜欢。”

　　追云这个人，平时聪慧机灵，可一到人际、情感上的事儿，就会变得呆，不懂变通，甚至木讷。他单纯的认为，这种他喜欢的好东西，别人应当也不讨厌。

　　圆圆愣愣的，瞪着一对大眼睛，一脸茫然。乌黑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看他，又看看那一匣子令人眼花缭乱的点心。

　　追云道:“你喜欢什么馅料的？”

　　圆圆怎可能回答，只是瞪着大眼睛，嘟着小嘴学着追云严肃的样子指了指对方，嘴里呜哩哇啦不知道在说啥。

　　“入，一速！”这句听懂了，如意酥。

　　“要！”简单，要如意酥。

　　“吹云，吹云入…一速！”也简单，追云……

　　追云如意酥？

　　？？？

　　追云和圆圆四目相对，追云当然瞪不过圆圆那双大眼睛，首先败下阵来，眨了眨瞪得干涩的眼睛，半晌，居然认真的回答:“…我不是如意酥。”

　　随后他犹豫了一会，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捏着红豆如意酥晃了晃，解释给圆圆听:“这才是如意酥。红豆的我最喜欢，给你吃罢。”然后将糕点朝着圆圆小嘴边送了送。

　　小魔球，不客气的很，立刻张了嘴把如意酥吃进嘴里。不过吃的太急，牙齿咬到了追云的拇指。圆圆的牙似是刚长全，小小的两排，犬牙尖尖的，却并不锋利。被咬了也不疼，反而有点痒。像是奶狗磨牙时的撒娇。

　　狼吞虎咽，一盒子点心全被圆圆吞进肚子。罢辽还打了个饱嗝。“嘿嘿。”

　　追云为他拂去嘴角的点心渣，手掌轻柔地拍了拍圆圆的小肚子，鼓鼓囊囊的应该是吃饱了，方才没吃到点心的苦闷也烟消云散，甚至有闲心思去逗圆圆玩。

　　他回想着，儿时曾经见过坊间农妇坐在家门口逗小孩，一只纤细的臂弯搂抱着婴儿，另一只手拍拍孩子的圆肚皮，再轻柔的挠了挠:“咯吱咯吱，小宝儿，笑一个给娘亲看看。”那孩童果然咯咯咯的笑起来，抓住母亲的手指不放手。妇人笑的合不拢嘴，脸上满是幸福，眼中的慈爱快要溢出来。

　　追云非是仙人血脉，他是凡修飞升，也曾经有生父母，虽然并未见过就是了。儿时不过六岁的他独自流浪，看到这么一幕，羡慕的要命，委屈的要命。

　　可是他又能做什么，除了磨蹭到那妇人身边，小声的求一些吃食，别的他不敢奢望。兴许是为人母，心慈善。妇人塞给他两个馒头，还亲昵地摸了摸他脏兮兮的头。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追云记性很差，但总忘不掉这些。

　　回过神来，圆圆抓着他的头发，不甘寂寞，“嗷呜呜”地凶了几声，淡淡的眉毛竖起来，看起来很生气。追云不仅笑出声:“还挺凶？”然后学着记忆里农妇的样子去咯吱圆圆的肚子。

　　“咯吱咯吱。”追云在那个鼓囊囊的肚皮上挠了爪，却不见圆圆动弹，还以为是挠的太轻，于是不死心的再次挠了挠:“咯吱咯吱。”

　　这次他立马去看圆圆的反应，却发现圆圆像是看傻子一样盯着他，乌黑仿佛黑水晶的大眼睛里透露出一丝迷惑。

　　“……”追云固执得很:“你为何不笑？”

　　好像是为了哄追云开心一样，这个四岁小娃忽的笑了起来:“嘿，咯咯咯，哈哈哈哈。”虽然干巴巴地没什么真情实感。

　　但追云非常受用，他就是这么好哄。

　　“非常好。”追云浑然不觉自己幼稚。